信中写明他将赴西北之事,并将如今西北战局予其简要说了些许。
“我知你必定担忧,只这一战非同小可,若是败了,这片大地往后就莫想有一刻太平,这些百姓就没有安宁,国之危矣,匹夫尚且有责,更何况是国之重臣。有些事我躲不得,亦从未想过去躲。我离开京兆之后,想必张家与那几位王爷必有动作,钟家如今在朝中地位特殊,只怕会寻事胁迫于你,你在杭州务必万事小心,莫要替我忧心,亦不要跟随而来,还有......”
谢问渊在信中后一页写道:“岐云,久未见你,心中念你。”
钟岐云读完书信,闭了眼。
西北战事连连告急,他心中其实就有些预感了。他知道谢问渊在这个时候不可能置身事外,他也明白这是谢问渊的寄愿,他也知道这种关乎家国之大事,他不能阻拦亦不该阻拦,可是,他心下还是不愿了。
没人想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去那种只见刀剑与生死的地方涉险,只要想到谢问渊去到战场,他整颗心都悬了起来闷闷作疼。
和平,就是战争中数万英烈用血与生命堆砌出来的城墙,是数万勇士不顾生死换取的百姓生机。
他的心上人要走上战场做那护佑天下英雄,可是钟岐云就忽而就不愿了,他现下宁可谢问渊只是一个自私的人。
可他也知道,便是谢问渊是这样心系天下,才让他越加的爱慕、敬重。
钟岐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请江司承派人时常关注西北战事,并令甘霖州那处的乘风驿日日送消息到杭。
诏令下达那日,谢问渊临行西北前,见到了谢成。
十年来从未到访过谢问渊府邸的谢成,让人将他抬到了丞相府。
父子相见,茶水喝了一刻钟都没有人说话,也是到了车马备齐,彭毅前来说应当动身时,谢成才开口说道:“回鹘王叶赫喆极其熟悉大晸兵法,你且
留意。”
谢问渊点头:“谢将军提点。”
谢成听得他喊‘将军’二字,心头又有些不适,但却不知当如何说才是,只能板着一张脸,半晌才说道:“你为何突然提及要前往西北?”
上一次他在朝中提及时,谢问渊并没有应声赞同,但这一次却......这几月来,瞧见谢问渊丝毫未再遮掩他在领军谋略上的才能,瞧着谢问渊逼着盛宁皇帝做下进攻的决断......
望着跟前的长子,谢成有一阵的迷惘和恍惚,以往朝中武将势弱,发不得声,做不得决断,数次征战皆是让那些文人指挥着乱打一气。而这段时日,却变了个样,当是文官发声时,便是文官的天下,当论到疆场战争后......谢问渊在朝中以丞相之口细化了武将的决断,武将得以喘息。
也是这段时日,他才发现,应当说甚至于朝中大多人才发现,谢问渊站到高位后,不若以往记忆中那样一派文人作风,隐隐地,那不平衡的文武关系在他三言两语下,在他权势下渐渐化解、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