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绿豆汤,裴彦这才气顺了些,坐下呼哧呼哧喘着气,哼道:“既然有绿豆,怎不早几日拿出来?舍不得还是怎么的?”
“这......”仆从回答不了了,只能谄笑着给自家少爷扇风,免得再挨打。
钟岐云当然知道那裴彦和谭元晋受不住了,只是裴彦性格火爆,闹了出来,谭元晋顾着皇子的脸面,没有说些什么。他们这些人本就讲究,还遵守着文人的‘礼仪廉耻’,像船工一样衣衫不整,那是绝不可能的,就连张枕风这样放纵自我的,也尚且做不到他这样无所顾忌,那边的更是不可能了,钟岐云倒是能理解。
索性等他们闷燥个几日,火气发已发,送上绿豆
汤时才会知道心存感谢。毕竟熬绿豆汤花费柴火和太多,太常熬煮,船上准备的木材消耗不起。
其实钟岐云本准备再过两日才拿出绿豆汤的......只是他哪里晓得谢问渊竟是十分不喜炎热的。
钟岐云心知这人虽生在京兆,但年少习武,曾跟着大将军谢成去过戈壁边疆,到过慎度,应当能忍受几日,他却没曾想,谢问渊确实能忍,什么也没说,船上的日子照旧。要不是今日早晨两船靠近,钟岐云远远瞧见谢问渊绯红的脸时,他都要以为这人真的没事了。
当时钟岐云便急忙叫了厨房准备泡绿豆,熬汤。
夜里,日头刚下,天边仅剩浅淡余霞时,几大锅放凉了的绿豆汤尽数分送了出去。
钟岐云拎着工具箱例行查船时,顺道去了谢问渊那间屋子。
瞧见谢问渊坐在另一侧临海无人的窗前望着余晖出神,钟岐云静静看着一会儿余晖下安静的人,好一会儿才唤了他一声,等人望了过来,他便走进了屋,顺手将门和临过道的窗户关了起来。
谢问渊瞧他这小心翼翼模样,不禁好笑道:“关地这么严实你不嫌热?”
钟岐云笑望着谢问渊,“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拎着工具盒,走到谢问渊一边,而后将盒子放窗边座椅小几上,打开了盒子。
谢问渊垂眸一看,愣了一瞬,“冰沙?你从哪儿拿来的?”厚厚一碗冰沙上铺满了橘子做的糖浆,边上还有一碗加了冰块的绿豆汤。
望着便凉爽非常。
茫茫大海,炎炎烈日,钟岐云从哪儿弄来的冰块?
“谢大人啊,你可是忘记了我是船队的老板?这一年来挣的钱,虽比不得那五大家,但好歹如今也算富庶了。既然有了钱又当了老板怎能亏待自己?”
钟岐云这么一说,谢问渊便知道了,这人定是带了冰上船,这种天气,还没完全融化,只怕,那不知哪一艘船里,便有装满的冰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