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照微掐住谢归慈的下颌,像极了下一刻就要掐碎他。但是薛照微到底没有这么做,他俯身在谢归慈耳侧冷冷地开口:“江灯年都死了,你一个附在他身上吸血苟活的蝼蚁还活着做什么?”
尾音轻而狠。
谢归慈脑子霎时有些迟缓,半晌才反应过来薛照微话里面的意思,来不及深思,谢归慈便张口反驳:“无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和藏雪君无关吧?”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到了薛照微,薛照微一瞬间眼神冷得可怕,掐住谢归慈下颌的力道倏然收紧。
可谢归慈并不畏惧突然周身迸发出强烈杀意的薛照微,甚至近乎挑衅地和薛照微对视。
——薛照微越是愤怒,越是情绪失控,局面才越是有利于他。
薛照微没有如谢归慈的愿,杀意只迸发出一刹那,马上他便冷静下来,落在谢归慈下颌上的力道也随之放松。他缓慢地松开了手,与谢归慈保持着谨慎而克制的距离,半分接触都再也没有。
谢归慈被他指腹碰过的地方留下两道深红印记,这个因江灯年而闻名仙门的琉璃似的脆弱的美人,此刻因为这两分近乎凌虐的痕迹而多出种别样的艳丽。
只要他一垂眼,魔界十二门中那些最会蛊惑人心的妖魅,都要在他面前甘拜下风。
一副天生的美人皮囊。
但薛照微无动于衷,这世上再娇美的容貌也难以打动他坚硬如铁的心肠,他看着谢归慈,眼神淬了冰般,语调森冷:“你说得不错,确实和我无关。”
江灯年一腔赤诚、情意深重从来都和他这个外人没有半分干系。
天下仙门美人如云,但是对长眠北荒的那个人而言,也仅仅只有一个谢归慈足够特别。
谢归慈却不懂他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有理有据地开始抢白:“江灯年赴北荒,不是为了让我陪着他下黄泉。无论旁人如何想他,如何想我,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他。我和他之间无论生死,都用不着外人来评判。”
谢归慈说的时候口吻分外笃定,因为确实不会再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
“我无意评判他与你之间种种,也没有这个资格。”薛照微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点艰涩,但只是倏然,顷刻又转回疏冷,“方才是本君失态,还请谢公子见谅。”
谢归慈觉得薛照微这个人简直是奇怪极了,变脸简直喜怒无常,叫人根本无处猜测他的心思。
但是听他仿佛是为江灯年鸣不平的样子,又不像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没有仇的话薛照微提及江灯年那语气又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谢归慈和他对视,眼神沉静,但没有开口回应。
……确实是像的。
薛照微只瞧了一眼便马上别开视线而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思不宁,还是因为心底始终存在着那么一丝可笑的妄想,他看着谢归慈的眼睛,好像看见了故人言笑晏晏站在他眼前。
可是鹤月君江灯年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