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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记忆以来,唯一的印象是家徒四壁中吵吵闹闹,父亲沉迷赌博,母亲跟着一个江湖人负气离去,她抛下了我。

我不怨恨她,却也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我捏着那些纹着鸡、花的木牌,只感到嘲讽,一个沉迷赌博的中年鳏夫,连妻子跑了都不在乎。

我懒得搭理他,我知道,一旦没钱了他就会收手。

因为没有银子,他已经半个月没进赌坊。

直到这一日我发觉到了他的反常,周老爷来衙门拜访,他的手头忽然阔绰,告诉我他要离开几日,说乡下有人办丧,我嘲讽道:“何必找冠冕堂皇的借口,父亲你是准备去赌坊吧?”

我已不是年幼无知的三岁孩童,懵懂时以父为天,我自打有记忆以来,就感觉父亲就是一个笑话,在衙门做着一个地位低下的小吏,从事着没人愿意干的活,还染上好赌的毛病。

“孽子,反了你!”似乎是遮羞布被我扯下,他勃然大怒,给了我一巴掌后,狠狠地推了我一把,然后他捏着银子转身离去。

我失足跌入棺材,只觉眼前一黑,我彻底出不去了——我没想到这棺材居然设了机关,必须从外面才能打开。

这棺材里有一个容貌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我刚刚看过父亲写的卷宗,这个刚死不久的女人生前名字叫临娘,是乡下周家的乳娘。

我大声呼救,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求助无门使我愤怒绝望……

我被关了数日,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如果不是临娘的尸体哺育了我,每一次及时给我活下来的机会,我早就死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棺材里,我对这此前素昧平生的女尸产生了情愫,从此临娘顶替了我早已模糊不清的活人母亲形象,在我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直到我闻到了火的味道,好像是义庄走水了,那一刻我对父亲、对这世间的怨恨抵达了巅峰。

【陈素传二】

我终于被人发现了,昏迷不醒多日后,父亲痛哭流涕地抱着我,说庆幸大火没把我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