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用模糊的视线,也能看清这个最熟悉不过、最遥不可及的人了。只觉得四肢被抽空了力气,邱觉接住后跪到了地上。
此时,一阵劲风袭来,一抹青光在众人余光里簌簌闪动,随即将那“狼爪”主人的身体击穿。顺势而来,径袭邱觉,欲夺他怀中之人。
血绫扫过邱觉呆怔的脸颊杀了过去,只见在青矢触到那血尸的一瞬间湮灭于虚无。
周遭不约而合爆出了骇然之声,喊着同一个名字。可若实在要听清谁的,大概,就是最近的这声“老师”比较清晰了。
然而任凭他们怎么扯破嗓子,千呼万唤,惊天动地,那具瘫软在邱觉怀里的身体,再也没有半点回应了。歪在一边脖子动也不动,五道深长的鲜红色沟壑从眉峰纵横到胸口,染透了他全身的雪白衣衫,叫人一看之下,分外心惊,再想像他遭受利爪剜肉,一定是痛苦至极。
不管是谁,一旦靠他们二人稍近些,血绫立马绞至眼底。不辨敌友,不分黑白,统统拒之门外。这绝对是邱觉心神错乱的状态,众人应接不暇,只得暂退到四周,找机会反击。人质在对方手中,清夷司尤其不敢轻举妄动。
“老师,”邱觉木木地晃了晃颜夜,似乎是想摇醒他。奇怪的是,颜夜虽然一身的满目疮痍,人却是平静地闭着眼,神色丝毫不显痛楚,仿佛受剜肉之苦的不是他。
见他对自己的声音没反应,邱觉不放弃,仍然像以前那样一遍一遍地唤着。颜夜最烦他大喊大叫地咋唬,怕他责怪,所以不敢大声,亦不敢有大的动作。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我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可是我找到了你,你却不愿意见我。为什么你一见我就给我脸色看,你对别人都是好脾气,对我却永远没有笑脸,”
一唤不成,又唤一遍,把那面目全非的面孔扳向自己,不厌其烦地帮他擦血。虽然擦了还是脏,可他不管,坚持不懈,擦了又擦。
“不理我,又不理我。我有错,你尽管惩罚我就是了,把我关起来,我已经长大了,不怕黑了,所以没关系,随便你怎么关。老师,我知道的,你对我从来不上心,一直都知道……我没怪你,以后也不会乱吵乱叫惹你操烦了。我会乖顺一点,让我干什么都行,好不好?你起来啊.....”
邱觉恍恍惚惚地说着,察觉到手中身体的体温逐渐冷却,耳朵蓦地贴上了尸体湿漉漉的胸口,睁大眼睛,似乎在寻找微弱的心跳。
“干什么还不讲话?是不是气还没消?你总是这样,心情一不好就无视我,跟你讲话也装听不见,这何尝不是对我的不公平?是不是只要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始终没法让你满意?事到如今,就连见你一面都这么难……你倒是讲给我听啊!哪里不对,我再改就是了……别这么残忍地对我…”
只遗憾,事与愿违,他的头仿佛贴到了一块凉冰冰的烂泥上。尸体越凉,邱觉就将他搂得越紧,颤声道:“说真的,我哪有这么糟糕?你看我,一不怕揍,二不怕疼,你觉得失望就教训再教训,我也绝不反抗。天底下上哪儿找第二个这样的我呢?唯独就是,不能忍受不告而别,你想去哪儿,告诉我一声不就行了?能不能不要一心只想着丢开我,害我每次辛苦地找你。说到底……我只是害怕而已,害怕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