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眼下虽然还不能理解刘皇后的想法,但她打小就跟在刘皇后身边,忠心自不必说,她道:“奴婢不懂娘娘说的那些责任,不过奴婢会尽力去懂的。娘娘放心,奴婢会好好瞧着的,准保不让太后发现皇上的秘密。”
皇上的“秘密”李云璟此刻正一脸兴奋的在龙椅侧后方的小隔室里坐着,透过一点缝隙往大殿上瞧。
李云璟在成都府时倒是经常和陆舟还有大头在提刑司衙门的屏风后头蹲着,听王提刑审案,他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不过那时的他恐怕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蹲屏风还能蹲到皇帝这里来,这就不单单是有意思了,还很刺激呢。
此刻进入殿试的学子们都已经落座了,他一眼就叨住了坐在前面的陆舟,然后就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师弟对待功课素来认真,李云璟忍不住连呼吸都轻了起来。
彼时阳光透过大殿的门打进来,在阳光下,陆舟长长的睫毛像是两团茸毛忽闪着,毛茸茸的,好像挠在李云璟心尖尖上一样,痒痒的。
“从来没和师弟分开过这么久呢……”他兀自叨咕着。
殿试的试卷呈上来后,赵崇裕只是粗粗看了看。他并未让学子们退下,而是挑了几份他比较中意的答卷,然后当场点了那学子的名字上前答话。
以往的殿试并没有这一道程序,满殿学子当即便有些慌乱起来。倒是陆舟和袁叙白一脸淡定,毕竟皇帝他们最近天天见,早就免疫了。
之前荀湛关于整顿吏治的折子,赵崇裕一直搁在手里,并未拿出来同朝臣讨论。但他既已决心逐步整肃朝纲,此事早晚都要提出来。所以干脆趁着今日殿试,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满殿学子。
若说策文的考题是问政,学子们还有时间思考落笔,将一些敏感的话题自动过滤掉,换上华丽却并无内涵的遣词造句。但殿试之上,皇帝亲自提问,如若顾左右而言其他,必定会惹的皇帝不快。有几名学子支支吾吾不知所云,有几名倒还称得上镇定,到陆舟这里,那就可以用泰然自若来形容了。
朝臣们对这个少年人也很是看好,但鉴于陆舟那篇策文踩到不少朝臣的痛脚,倒也有些人对他持否定态度。
“……学生以为,整顿吏治,必先整顿人心。人心若偏移,规矩章程于他们而言也不过一纸空谈。为官当常思常反省,在公务上是否尽职尽责,对待治下百姓是否做到尽心尽力……官员当依照自省书来调整约束自己的言行,如若表里不一,无法做到自省,那么此人便也不适合为官……”
赵崇裕一边听陆舟的回答,一边看一众朝臣的脸色。尤其是刘秉,一张脸仿佛水墨画似的,五彩斑斓。
如果官员们都能像陆舟说的那样去反省自身,就不会有今日刘氏摄政,亦不会养出那么多尸位素餐的国之蠹虫来。赵崇裕暗自握了握拳,在心里暗暗发誓,他此生定要肃清官场,造一个太平盛世。
李云璟直到回了养心殿都觉得脚步飘飘忽忽的,他扯着赵崇裕的袖子嘿嘿傻乐:“怎么样,我师弟是不是可厉害了!状元之才,他担得起吧!”
赵崇裕点点头。陆舟的能耐他早就见识过了。改革科举阅卷且不说,今儿大殿上又提出让官员写自省书,鬼点子一个赛一个,真要是让他身居高位,只怕他手底下那些官员哭都找不着调。
不,那些蠹虫们必定不会让陆舟这样的人平安晋升的。也许他会碰巧在上任途中被刺杀,也许他会不小心在鹿鸣宴上喝醉了酒摔进河里溺亡……总之那些人若不想他活着,自然有的是办法。他犯了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