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给庭雪拨打电话,响铃半天之后,对方接通了。淮栖问她陈盼安的去向 庭雪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她说:“名潜从首城治病回来之后,晕倒是不晕了,就是发了一场高烧,还说胡话。盼安一直在医院陪床,可能调了静音或者外出,没听到吧。”
淮栖说:“那他们在哪儿,我去看望他们。”
“不用了小淮。”庭雪安抚道,“你不需要上课吗。”
“没事,现在是周末。”
庭雪于是和她说了医院地址,淮栖查了查,这是一个遥城的私立医院,他只要坐一站公交车,再步行几分钟就能到。
在庭雪挂电话的时候,淮栖听到对面响起庭小雅的声音,她很有礼貌地请求道:“妈妈,我可以用你的手机看一会儿电影吗,只用三十分钟。”
庭雪把手机递过去的时候,通话断了。
上午是个大晴天,太阳热烈得让人以为冬天已经过去。淮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根据导航路线朝医院地址出发。
正好步行的途中路过了海边,这里夏天的时候是热门娱乐区域,但现在只能看到零散的游客在沙滩上缓缓地移动,像是脚步也被气温给拖慢了。
淮栖边走边在路上边胡思乱想。
自己的确死过一次,而且是在三十年前的朝南福利院。他翻遍了陈盼安传来的名册,并没有在上面找到简一苏或是与他相似的面孔。
但简一苏的确是在那里死去的,大概率和淮栖死在相同的惨案中。如果没有记录,那只能说明警方没有在案发现场找到他的尸体“又或者已经被毁坏到无法辨别了。
从案子销声匿迹的程度来看,有人在刻意将案子藏起来,这就说明了它无法被彻查,而真相可能已经在这三十年的雪埋前逝去了。
淮栖蜷缩了一下手指。
在确认了自己死过之后,那第二条命的说法就完全成立了,他现在能大概地理出自己的身世来——
自己的亲生母亲和父亲离婚之后,他被父亲独自扶养,在这期间父亲收养了简一苏,但因为卷入到疑似与拐卖团伙相关的一系列事件里。父亲和母亲的一位同事被以海难之由灭口。
这之后一段时期的回忆尚不完整,但可以确定是,简一苏作为哥哥,一直没有抛弃自己,还辍学赚钱将自己养大。
再之后,他们遇到了这场谋杀,缘由不明——但有一个和之前信息相关的联系点,那就是这个福利院收养了大量从拐卖团伙中解救出来的孩子。
淮栖在这场杀戮中死去,第二条命让他在多年之后重塑了身体,他顶替了那个因事故惨死的“小淮”,也继承了陈盼安对他的照顾,以及奶奶对他的爱,一直活到了现在。
而酒鬼父亲的坟墓以及自孩子出生起就离世的母亲“这些对于淮栖来说逻辑相悖的记忆,属于那个“小淮”的过去。
淮栖的回忆之所以混乱,是因为混合了两个不同的人。
大脑在欺骗他的使用者的时候,将这些不同过去之间相似的地方进行缝合,让淮栖产生了一个逻辑之间有微妙联系却又摇摇欲坠的畸形记忆。
这一切让人觉得合理而又荒唐,就像是仿生机械系统笨重的自我修复和心理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