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第一次看到自己“父亲”的照片,偷听到这个男人的死因时,也是这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淡漠得好像他们在说别人,而不是自己的“父亲”。
亲戚们说这个人是一个啃老的文盲酒鬼,嫖赌沾尽,死于酗酒之后的交通事故。
淮栖对此没有任何感觉,因为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只有奶奶跟他提起过,他该叫这个人“爸爸”。
“还是不对。
淮栖的某种潜意识再次激烈地提醒他。
他手里的那个红色“幸运瓶盖”让他回忆起的父亲明明是儒雅随和的,喜欢大海,英语口语很棒,还兼职着船上的翻译工作。
淮栖抹开层层灰尘,才发现回忆像个出了 bug 的程序,出现了两个“父亲”。这两个人长相、经历,淮栖对他们的记忆都不太一样。
而且这 bug 竟然是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尘封在脑海里的。
他之前怎么没觉得很怪。
……
“你不准回来,”老太太严厉地叫醒了他,道,“乖乖待在遥城上学,你回来我跟你生气。”
淮栖以为是奶奶的迷信在作祟,解释道:“我成年了,没什么不能见的……”
“不准回来。”老太太坚持说道,“你听话啊,我去忙了。”
淮栖想喊住她,可就在对方听筒拉远的一瞬,他听到了哽咽的哭声。
声音的主人像在强忍着,悲伤慢慢地被拼凑出来,听得淮栖的声带也跟着发颤了一下。
不是奶奶的声音,是个男声,听起来更像自己的。
挂断之后,淮栖立马又给奶奶拨了回去。老太太大概是觉得他要犟,于是并没有接。
淮栖愣了半天,独自确认了半天,心想自己应该没有听错。
他在奶奶的那边听到了自己的哭声?
会不会又是那见鬼的“死亡预知”。
淮栖又给奶奶拨了很多个电话,他立马翻开订火车票 APP。可惜的是明天上午的票已经售罄了。正当他下单凌晨票时,奶奶给他回拨了。
他甫一接通,几阵低低的哭声再次闯入耳朵。
奶奶问:“又怎么了。”
淮栖愣道:“你那边为什么会有人“在哭。”
“哦,我旁边啊,最近家里有丧事的也来买寿材,”奶奶知道他胆子很小,于是把声音放的很轻,安抚道,“吓着你了?”
“没,只是“算了。”淮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安抚了一下近乎跳疯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