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这么高兴,就来玩点什么助助兴?”
这话,一时间给五个人整懵了。
正在他们不明白状况的时候,朱由校向一旁问道:“王承恩,为他们各准备一副棋盘,朕好久没有下棋了,手痒得很。”
五个人怎么敢拒绝,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点头哈腰,眼睁睁看着一群宫人在左右忙活,在他们前边添置了桌案,摆好一副棋盘。
没错,正是朱由校最喜欢的围棋。
这五个人,平时享受都还来不及,哪有那雅兴去研究这种陶冶情操的东西,也根本不感兴趣。
就算有两个会的,也根本不敢真玩。
在宫里把皇帝赢了,是不是不想活着走出去了?
朱由校撸起衣袖,手执黑子,正要落子,却是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说道:“既然下棋,不讨点彩头怎么有意思?”
“朕听闻你们中有人,平日喜欢和人打赌,那朕今日也就和你们赌点儿什么,如何?”
五个人面面相觑,心底一万个不愿意。
早先就猜到了,这次进宫一准没好事,转了这么久圈子,还是来了吧,这你是赢是不赢吧!
先不说棋技有没有当今皇帝高明,就算真的能赢,你以为赢了就能保住自己那些东西吗?
就怕到时候不仅东西没了,连身家性命也都输了!
可要是不赢吧,今晚只怕是要把裤子都输没了……
朱由校兴致勃勃,压根没去管眼皮子底下这五位京城大佬如苦瓜一般的脸色,落子后笑道:
“各位,还要朕请你们落子吗?”
五个人皆是神情一阵,连忙落子。
过不多时,朱由校眯起眼睛,看着就快要哭出来的五个“大佬”,微微一笑,扔了手中棋子,道:
“本想再畅玩几局,天色已晚,罢了!”
“你们都回去吧,改日再说!”
五个人连忙谢恩,刚走了几步,听见后面改日再说这几个字,都是不约而同的脚下一软。
然而这还没完,不等他们走出西暖阁,朱由校坐回御座上,微微一笑:“对了,都别忘了你们输朕的东西。”
“各三千顷的田亩,两千房屋,还有京郊的三十余处宅子,银两朕就不要了,权当赏赐给你们。”
五人回身,有气无力地再次谢恩,互相搀扶着离开。
王承恩走到一旁,脸上也是十分精彩,“皇爷真是高明,这次少罚他们一点儿,叫他们知道厉害。”
“少罚?”朱由校脸上不见了方才的样子,冷笑:“你看看他们的样子,哪有少的样子?”
“朕看,是输的还不够!”
“这么点东西,还是输给朕,这就跟要了他们老命一样。要是想让他们捐出点什么,去救济灾民,只怕更是难如登天。”
王承恩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爷,王公公病重了…”
“什么?”朱由校随而转头,自然知道王承恩口中的那个王公公是谁,愣了片刻,确认道:
“王朝辅病重了?”
“是…”王承恩摇头道:“奴婢带着郑御医赶到他住处的时候,王公公已经是在弥留之际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朕?”朱由校有些生气,的确是有些生气,这不比和这五个蠢蛋下棋吓唬他们重要。
说完这一句,倒也没说别的,抬脚便走:“摆驾!”
......
过不多时,一行人来到王宅。
这里门窗紧闭,朱由校快步走近,透过高粱纸糊的窗户,看见内中隐隐闪烁一豆火光。
打开窗户,王承恩秉烛而行,朱由校跟在后面,没走几步就过了不大点的门厅,看见了正在内室卧床的王朝辅。
后者见了来人,就要挣扎起身。
朱由校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他道:“别起来,你这老东西,怎么病成这副样子,都不和朕说?”
王朝辅耷拉着脑袋,神情十分萎靡,“奴婢的命不值钱,陛下日理万机,都是国家大事。”
朱由校一愣,随即握住他的手,说道:“此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你陪了朕最困难的七年,什么大事,都不如你的安危重要。”
随后,侧目又道:“郑御医,全力救治。”
姓郑的御医连忙说道:“陛下放心,王公公只是体虚侵寒,加之不经调养,医者父母心,臣一定全力为之。”
朱由校点头,道:“如此便好。”
随即又望向王朝辅,“朝辅啊,你就在家中好生静养,乾清宫的事,有王承恩忙活,不必担忧。”
王朝辅没想到皇帝会对自己的病情如此关心,一时老泪纵横,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