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要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只要哀家还掌太后印玺一日,就定会护后宫安宁,不拖累朝政。”
朱由校一向知道刘太妃贤淑,这次也是真的惊讶到了,忙将面上冷淡的样子换下去,笑道:“有太妃坐镇后宫,朕也就放心了。”
刘太妃留朱由校用了膳,还特意上了以往他最喜爱吃的烩三事,刘太妃也是明白,近些年皇帝突然不怎么吃这道御膳了,许是因为不敢。
身为皇帝,喜欢的人不能明说,喜爱的菜不能常吃,就连想到什么也不能明说,都要绕了再绕才能说下去。
万历皇帝曾经就这样,刘太妃虽然不怎么得宠,但因为贤良淑德,也与万历皇帝相敬如宾,在后宫地位不低。
她自然看得出来,现在的天启皇帝有和万历皇帝一样的顾虑。
这一顿,慈宁宫添了不少朱由校以前爱吃的菜肴,朱由校吃喝尽兴,随后告辞离去。
走在回乾清宫的路上,朱由校是越想越气,面色很不好看,在王朝辅眼前愤愤说道:
“这个宝丰王,居然把事情告到太妃那里去了,真当朕没有手段对付他吗?”
说到这里,望着不断亮起烛火的后宫,朱由校忽然道:
“传旨,剥夺朱常毕的宝丰王爵禄,降为镇国将军,其名下的田宅产业,一并查封!”
“调通州三卫兵马在京外驻营,下月初一,在京郊演武场举行考核,给朕通知天下间大大小小,所有的宗亲子弟。”
“凡有袭爵资格者,除偏远地区或有特使情况外逾期不至的,朕要遂了他们的心意,期限一到,未经考核者直接削夺爵禄,再也不必考核了!”
“考核时,朕会带着勇卫营亲自到场,以通州兵马拱卫京师,倒要看看,有谁敢不来!”
“告诉通州卫的将领,考核时敢生乱的,就算是亲王,也给朕先拿下了再说,回宫!”
......
朱由校这一番话,很快在七月间便传遍了天下间的大街小巷,除却极偏远之地,宗亲子弟们都是风声鹤唳起来。
宝丰王朱常毕去找了刘太妃一趟,被直接降爵为镇国将军,世代承袭的爵禄,身份和地位,就被天启皇帝轻飘飘一句话,给废了。
感到危机的还不只是郡王们,那些府第极广,田宅万顷的亲王们,更是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也快。
天启六年八月初一,朝廷定下的考承法考核之期,到了,天下间大大小小的宗亲子弟想要来的,其实早到了。
最近的京师,繁华之间外显紧张。
街道上巡逻的官兵比以往多了数倍,在京师东、南、西三侧又各立起一座大营,内中呐喊阵阵。
通州三卫的兵马半个多月以前,就在京郊演武场周围设置哨卡,官道上每隔半里,便能见到成群结队的官兵骑马来回奔走。
为了考承法的推行,朱由校已经动用兵权,强行保证这次考核的顺利完成,有心人很快发现,来的还不只是通州三卫。
此刻拱卫在京师的,除却原本京城的四万城防军及六万左右的通州三卫兵马外,还有扩充至两万的勇卫营。
聚集在京师的官军总数量,竟达到了惊人的十二万!
这十二万官军还不是一般的地方驻军,全部都是曾追随朱由校底定西南的京军精锐。
其中的勇卫营,更是号称精锐中的精锐。
这天一早,朱由校换上庄重的龙袍,刚出乾清宫,宫外的甬道上边有一名御马监小阉牵来一匹通体雪白的驯服好马。
朱由校即翻身而上,一挥马鞭,笑道:“出发!”
今日的京郊演武场,真可谓是人头攒动,不仅各地的宗亲子弟齐聚一堂,众多的百姓、旅人、行商也都早早买了位子。
更有大户豪掷千金,购得近处,只为带着家小来京,一睹此番盛况。
宗亲子弟们早早穿好戎装,聚在演武场周围谈论,有人满面自信,仿佛袭爵承禄,只在旦夕之间。
大部分的人都是面色忧愁,他们既无身体上的优势,也没有刀枪功夫,就算这一月以来临时抱佛脚,练习一番,却也远远达不到考核评优的程度。
能否袭爵,引人忧心啊!
不多时,朱由校骑着马抵达演武场,周围很快安静下来,伏跪一片,山呼喊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在这样山呼海啸一般的浪声中,朱由校骑着马进入演武场,嘴角微微翘起,随后坐到高台之上,示意礼官可以继续。
礼官随即起身,正色宣读诏书,有明以来,皇室宗亲子弟基于考承法的第一次考核演武也便正式开始。
只不过,这次考核似乎有些不寻常之事。
朱由校向周围点了点头,勇卫营总督陈策站到前台,随意点了手下一名把总,向下道:
“诸位皇室宗亲,陛下想要试试你们的能耐,这是勇卫营中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把总,谁若能在拳脚功夫中胜了他,便能承袭爵禄。”
“有没有主动要上来试试的?”
闻言,一群皇室宗亲子弟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勇卫营苛刻的扩招条件,何况这还是个有战功在身的把总。
这面色黝黑,紧紧攥着拳头,身材不高不大,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显然应该是个狠角色。
没两下子,也混不成勇卫营的把总。
“有谁?”陈策又喊了一声,四下却是一片的宁静,不见一个宗亲敢站出来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