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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甸堡自复建以来,素无烟警,驻守此地的将领为昔日李氏旧将,如今辽东总兵李如桢的部将,丁碧。
丁碧万历年荫父功为游击将军,后跟随李如松入朝支援,对日作战,有些功勋。
但是之后,居功自傲,终日沉溺于酒色,少有清醒的时候。
皇太极率领后金军自赫图阿拉急行三日,杀抵大甸城下时,守将丁碧尚沉醉不起。
家丁冲入大帐,将他强行拖上战马。
然而此刻城中已乱,十万后金兵潮水般入城,惊的丁碧魂飞天外,毫无战意,转身就走。
阿济格率领骑兵追赶过来,手起刀落,丁碧便已经人头落地,死的倒是没有丝毫痛苦。
随后,后金军与参与守军在城中激烈巷战,六千明军终因人数甚寡不敌,全数战死。
大甸堡失守,其余五堡闻警,各自开始严防死守。
曹文昭则是趁着后金军还没有围城,将后金突然发难的消息飞报辽阳。
当消息传到辽阳时,已经是大甸堡失陷的一天后。
熊廷弼一向沉稳干练,闻言也是面色难看,当即宣布辽东戒严,召集大小将领商议升帐。
不过,眼下辽军士气高昂,虽然首传败仗,但却没有人觉得这次会打输。
车营的坐营官左良玉乃是连立功勋,近日名声鹊起的小将,他说道:
“建虏作战,一向喜欢突然发难。”
“最初打了几场败仗没什么,要紧的是,我军如何应对漠北诸部的反扑!”
“漠北与建虏同时发难,应当是多年的谋划!”
熊廷弼也并不着急,辽东战线过长,防无可防,建奴蓄养多年,一旦突然发难,起初必定会攻取一些城镇,这在他意料之中。
在他心中,早已有了对策。
只见熊廷弼冷冷望向一侧,问道:
“大甸堡的守将丁碧,是李总兵的旧将,畏战避逃、丧地辱国,李总兵就没有什么话说吗?”
被问到的,自然是辽东总兵李如桢,李成梁的第三个儿子。
万历年间,辽东明军屡战屡败,李如松被革职后,仍旧倚重辽东李氏余威。
其后接任辽东总兵的李如柏、李如梅,各都吃了一连串的败仗,遭到六科言官争相弹劾,因而被革职。
最后方才起复李如桢,召集李氏旧将。
在天启四年刚刚收复辽东时,李氏在辽东的地位仍旧极高,其旧将掌握兵权,常年驻守一地,星罗棋布,遍布宁、锦至金州沿线。
就连熊廷弼,也不得不慢慢剔除其羽翼,不敢轻动李氏。
到了如今,薛来胤、曹文昭、曹变蛟、毛文龙等朝廷新贵递次闻名,熊廷弼已经在暗中谋划根除李氏。
根除李氏,势必引起李氏旧将不满,引起辽东动荡,熊廷弼苦心谋划,没等动手,建奴却先打了过来。
第七百二十九章:辽东李氏集团
“丁碧?”
李如桢嘀咕了一句,这个名字他倒是熟悉。
他也猜得出来熊廷弼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还是决定尽量心平气和的回复,毕竟对方是辽东经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
“他我知道,绝不会是畏战避逃的那种人!”李如桢淡淡望着上方,“在我还小的时候,丁碧就已经追随父亲作战,屡立战功。”
“这次生出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熊廷弼呵呵一笑,反唇相讥道:
“丁碧终日饮酒,不问军备,以致大甸堡士气衰弱,被建奴一攻而下,证据确凿,还想狡辩?”
“那么敢问,是不是今后你李氏旧将犯了错,都要以曾经所立下的功劳来说事?”
“陛下圣明,整顿卫所,由此建立功勋的人不知有多少,若都如你辽东李氏这般,天下岂不大乱?”
“熊廷弼!”李如桢腾地起身,紧盯着他道:“叫你一声台台,是我给你面子,这辽东没了你熊蛮子可以,没了我李氏可不行!”
“眼下建奴之所以不敢来犯,就是因我李氏余威!”
“可笑至极……”熊廷弼满怀可怜地望着这个仍活在过去的人,“辽东能有如今的局面,全是我辽军将士用命,击退建奴,保家卫国!”
“至于尔李氏这帮旧将,整日间飞扬跋扈、倚功自傲、目中无人,不生出乱子本督就已经谢天谢天!”
“李如桢,本督倒要问问你了,你是哪来的脸,竟敢在我熊廷弼的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自从辽东巡抚被天启皇帝罢撤,辽东经略熊廷弼和辽东总兵李如桢便火药味甚浓,可是还从未到如今这个地步。
眼下他们两人都是紧紧盯着对方,似乎随时都能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