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东厂清查,还不知道要再杀多少人。
镇西卫这次只怕是要被彻底推倒重建,谁也没想到,以往次的平叛,往往都是只诛首恶,从者不杀。
许是为了扩大影响,这次皇帝选择全部杀光。
也就是说,西北军破城之后,但凡是还留在城内的卫所兵,上到参将,下至小卒,皆被视同谋反,一体同罪!
有明一朝,从没有处置如此严重的卫所叛乱!
内阁签押房中的气氛十分沉重,昏暗的油灯,烛光暗弱,恰好点缀了四名阁臣此时不上不下的心情。
“镇西卫的事,首辅如何想的?”忽然间,许为京问出话来。
魏广微一听,脸上不动,心里却是一惊,连忙说道:“镇西卫作乱,理当肃清!这有什么想的…”
他的这副样子,就像惊弓之鸟。
语落,签押房中又陷入长久的沉寂。
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好受,摊上这样一个大变革的时代,每一步走错,都是难以承受的结果。
恰在此时,紫禁城的上空电闪雷鸣,一阵小雨过后,签押房的上空扑朔朔地下起了暴雨。
一阵脚步声自廊道上,夹杂着湿哒哒的雨水声,停在签押房门前,却是皇极殿的管事牌子,王承恩到了。
他身边跟着两个小阉,也都是浑身湿透。
王承恩走进有些温暖的签押房,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一边说道:
“哎呦,咱家来这边传皇爷口谕,怎生的走到一半,就下了这样的大雨!可真是毁死人了…”
传皇帝口谕?
内阁中的四名阁老齐齐一颤,次辅王在晋问道:
“什么口谕?”
“阁老们就不必起来了,这也是皇爷吩咐的,说你们现在身上担子重,要多注意身体。”
王承恩走进签押房,坐在一个位子上,笑道:
“皇爷口谕说呀,镇西卫的事儿了了,可卫所还要继续转,没了官员哪儿行啊?”
“这不,让我来问问四位阁老,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哪?”
“对了,还有右军都督府,都给乱军毁坏干净了,都督府事权虽说归武官了,却还是要用文官理政…”
“这个人选,也劳阁老们多费心。”
说完,王承恩笑吟吟看着他们。
许为京和胡士广这对苦难兄弟对视一眼,几乎是同声问道:“陛下真是如此说的?”
魏广微一愣,也是喃喃道:“都督府事权归武官,政务用文官打点?”
王在晋坐在那里,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卫所还要继续转,也就是说,这次就是单纯的在镇西卫换了一批人,杀的,都是那些叛乱谋反的逆臣贼子?”
一时间,四名阁臣都是不约而同的望向王承恩。
后者却是嘿嘿一笑,摊手道:
“咱家哪能知道那么多啊,也就是过来传个话的,到底爷是什么意思,阁老们还不比我清楚呀?”
“回了,回了!”
王承恩说着,也不给他们继续多问的机会,转头就出了签押房,感受到一阵凉意,嘟囔似的道:
“这鬼节气,说下雨它就下这么大的雨。”
这几句话,是以口谕的形式传下来的,并不是圣旨,但可想而知,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将要在地方造成什么样的波动。
......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儿,做皇帝这么多年了,这个蒙蔽人心的手段,还是用的熟练。
那几句的口谕的确是“不经意间”传到民间了,现在有相当一部分自认为自己不会遭受牵连的人,不打算趟这个浑水了。
可实际上,他们都是朱由校要事后清算的人。
毕竟,现在收回卫所军权及军屯阻力小上一些,对卫所接下来的改革,都会有显著的帮助。
第二天,内阁的意见经奏疏的方式呈到了西暖阁。
针对此次镇西卫的事,主管军团的十八名相关官员都被撤职查办,想必后续结局都不会太好。
而镇西卫这十八个相关卫所屯政的主要官员,也都被更换成了朱由校自己的人。
东厂还在镇西卫继续抓人,只不过现在抓的不是官员了。
他们冲进那些用各种名义占据卫所军屯的富户及地主家中,也不宣布是什么罪名就直接开始抓人。
现在这个时候,东厂抓人格外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