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爷盛情相邀,不敢不来!”
“是啊,我们到太原多日,曹家还是第一个相邀的,人心如何,可见一斑哪!”许为京也道。
曹三喜放下茶水,自有心思。
他当然想通过这两名阁老,带着曹家踏上一步。
要知道,文华殿大学士许为京和东阁大学士胡士广都是山西人士,结识不少地方豪强,连许多官员都是收过他们的提点。
这次下来承办晋商的是他们二人,只怕剩下的十一家晋商现在也是吵翻了天,因为现在他们这个利益集团,已经被打破了。
胡士广和许为京看起来被孤立,可曹三喜知道,没有表象上这样简单,这多半是他们刻意而为。
就从山东等地的事情来看,朝廷每要办一处的商人,后面必定都会推出一家作为主管。
也就是当地皇商会的建立和领头者,曹三喜要为曹家挣一个前程,虽然这可能被十一家富商联手打压。
可一旦成功,带来的好处决计无法估量。
曹三喜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决定发起一场豪赌,他押晋商十一家会被朝廷彻底打掉!
“听说朝廷要办晋商十一家…”
说这话的同时,曹三喜在暗自注意着两人的神情,可惜,并没见到什么波动,只好继续道:
“小人为曹氏家主,一向奉行为商要走正道,如榆次常氏那般,囤积粮米以抬高市价的做法,说句实话,谁不会啊!”
“可是那样去做,与西虏又有何异?”
听到这里,两个人都明白了,曹三喜这是有心跟着朝廷干,找他们两个来试探。
不过曹家虽然有心,他们却还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这个能力。
许为京笑道:“曹家行正商,远近闻名,本官早有耳闻,今日见了曹老爷,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曹三喜听得出来,这是客套话,需要自己再出几张牌,这两个老滑头才会真正相信。
他想了想,说道:
“二位阁老都知道,茶马盐铁这四样,是我们这边与西虏交易的大头,可晋商十一家是如何拥有的铁器?”
“山西乃盐铁大省,各府都有铁矿和盐庄,去年八月,祁县的渠家听说在大宁一带开采出了成色极佳的赭石矿。”
“渠家有没有上报官府小人不知道,小人只是知道,渠家此后大发了一笔,眼下朝廷都监府的矿监,还只是在顺天府有设吧…?”
说到这里,曹三喜戛然而止,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胡士广当即站起身,正色道:
“私采铁矿,这是诛杀九族的大罪!曹三喜,你这消息如不属实,你也是抄家灭族之罪!”
第五百八十六章:朱由校的一盘大棋
出了曹府,两人寻了处偏僻的茶肆,打算真正的谈一次,这一回,没有明争暗斗。
因为他们都知道,眼下已到了事关生死的时刻。
说起来,这事还是天启皇帝几年前做的,当时没人想那么多,没想到在今日却成了他们两个命运的关键一环。
朝廷早就设置了都监府,而都监府又分矿监和兵监两种,当初刚设立时激起了朝野的群起反对。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矿监一直未设,兵监大多也都在熊廷弼收复辽东以后撤回,眼下还有兵监下派的地区,只有登莱以及福建等地。
时间一久,众人也就都淡忘了,加上皇帝近些年来加强集权的种种措施,敢于冠冕堂皇去反对的人,已经不再那么多了。
过去了这么多年,这悬而未设的矿监,就像是一直摆在商人和地方豪强头顶上的一把利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听见曹三喜的消息后,两个人都是不约而同的想到,现在怕是到时候了。
“看起来,陛下之意,不只要让皇商会接管晋中局面,更主要的,还是要收回山西的矿产。”
许为京说道,神色有些慌乱。
胡士广也知道,自己意识到这个的时候的确是有些晚了,任了谁也不会想到,这盘棋,皇帝居然在刚继位的时候就在下了。
到今日,自己二人不过都是两枚棋子而已。
其实何况是他们两个,就连那剩下的晋商十一家,不过也都是朝廷接管山西的绊脚石而已。
对,只是绊脚石,还远谈不上是拦路虎。
“胡阁老以为呢?”许为京发觉他没有说话,便提醒道: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我二人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无论怎么样,这是陛下的意思,做臣子的,只得遵行。”
胡士广点头,道:
“不,我只是在想,皇商会、矿监,陛下到底是想干什么?”
“是啊,陛下打的是什么算盘?”许为京低着头琢磨。
这时,旁桌人谈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