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的御用太医是个汉人,奴才做惯了,也知道在场这些人他一个都惹不起,只好安慰。
“只要疮愈合了伤口,病灾就过去了…各位贝勒不用太过担心…”
看着太医逃也似的离开的背影,代善心里莫名觉得,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他和豪格对了个眼色,后者站出来说道:
“既然如此,大家也就都别操心了,回去各自整顿兵马,或许再过几日父汗就好了!”
就这样,一群不明所以的贝勒们连努尔哈赤的面也没见到,就这么各自打道回府了。
这些日子,阿巴亥日夜守在努尔哈赤榻前,连眼睛也不敢闭。
再累再脏的事情她也不敢交给奴才,就连努尔哈赤病重时把屎把尿,也全都由阿巴亥亲手去做。
努尔哈赤的其余福晋们来找过好几次,说是要和她轮流守夜,可是阿巴亥的心里就只有老汗王,宁死也不愿意离开寝殿。
后来努尔哈赤有一次昏昏沉沉的醒了,言语虚弱的吩咐了一句只要阿巴亥留在榻前。
其余的福晋们大部分都是统一女真时政治联姻的产物,努尔哈赤平日只独宠阿巴亥,她们更加对这糟老头子没什么兴趣,也就是做做样子。
努尔哈赤既如此说了,福晋们也都有各自的心思,自然作罢。
第五百三十八章:我要走了
黄台吉在府中日夜辗转反侧,老汗王身体的变化,使得他这几天精神都是高度紧绷。
范文程因此也日夜留在黄台吉府中,随时献策。
由于范文程的授意,在代善带领两黄旗贝勒出汗宫以后,黄台吉就派他的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来了。
汉臣之中,范文程跟随努尔哈赤时间最久,他自然知道,老汗王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儿媳。
这名博尔济吉特氏的大福晋,名唤哲哲。
哲哲并不想参与八旗之间的政治,可她也知道,这毕竟关乎自己丈夫能不能击败豪格,继任成为大汗。
带着忐忑又有一丝惧怕的心思,哲哲来到汗宫,见到了正趴在床榻边上半睡半醒的阿巴亥,缓声道:
“我替你几天?”
阿巴亥双眼无神,见来人是哲哲,话语也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是拒绝。
“不用,真的不用。”
哲哲看见阿巴亥这个硬撑的样子,心中隐隐发疼,拉着她来到汗宫外的宫檐下,屏退了奴才们,关切地道:
“要不我来和你轮流一下吧,你这样身子会撑不住的。”
阿巴亥只以为哲哲是来关心她身体的,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依旧倔强的说道:“我身子能行…”
言罢,就要回去。
“你还有几个没成年的儿子,你熬塌了,他们怎么办?”
阿巴亥听了这话,眼中才是泛起了一些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
“不要紧,我们女真人不比汉人那样孱弱,他们十几岁,也能上阵打仗,都是勇士了。”
“多尔衮最为聪慧,会照顾好他那些兄弟的。”
哲哲仔细看了汗宫内努尔哈赤的情形一眼,心底已经知道个大概,她心里明白,现在对于阿巴亥,话不能说的太露。
哲哲虽不想参与政治,却也有自己的心思。
努尔哈赤独宠阿巴亥,这是八旗中人尽皆知的事实,想必在临终前一定会留给她一份遗诏。
到那个时候,阿巴亥在新朝肯定是个极有权势的人,她要是记起今日这番对话,也算给黄台吉留条后路吧。
哲哲从汗宫回来,将努尔哈赤的情形,以及汗宫内的布置一应都告诉了黄台吉。
后者还没来得及说话,范文程便就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然后一连磕了几颗响头,连呼:
“天意,这是天意呀!”
黄台吉愁眉不解,“先生此言何意?”
“大汗回光返照,只留阿巴亥宣布遗诏,阿巴亥拿出来的遗诏会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如此一来,其余各旗必定不服!”
不等范文程把话说完,黄台吉神色一喜,拍案而起。
“对!”
“其余各旗必定不服,我可以直指大妃,说这份遗诏皆系伪造,必能得到众贝勒呼应!”
黄台吉来回踱步,神态兴奋,“如此一来,就算父汗立了代善或是其余的兄弟,我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先生聪明!”
范文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大汗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大汗才思敏捷呀!”
“大汗?”黄台吉闻言一愣,还不怎么习惯这个称呼,脸色僵住半晌,随即一松,吩咐道:
“这件事我能做,别人也能做,尤其是多尔衮,所以我们要提早下手,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