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桂脑海中出现了这个念头,心里就担忧的不行。
确实,以现如今沈阳三万守军的力量,贸然出城,只会被建奴包了饺子。
可要是努尔哈赤真的奔袭了辽阳,自己不出去,辽阳重地一旦失陷,沈阳就成了关外孤城,三万守军坐困孤城,迟早也是要被困死。
正想着,城下跑来一名亲兵,远远奉来一封密函:
“禀将军,辽东经略急令。”
“速速拿来我看!”
沈阳城内,对整个战局可谓是两眼一抹黑,正是进退围歼的时候,如果再不来命令,他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如此规模的大战,决不能在自己这个环节上出了茬子。
“满桂见信如晤:着令汝部,死守沈阳,不得擅自与奴结阵,若非本督明令,即死守待援。
——辽东经略熊廷弼。”
将信烧毁后,满桂眼中逐渐起了坚定之色,说道:
“传令,沈阳各城紧闭城关,死守不出,擅自出城与奴兵接战者,有违军法,定斩不饶!”
“遵命!”
明军这边枕戈待旦,静候后金攻城。
可是后金大营这边,却是渐渐平息下去,连哨骑的次数也回归原样,大部分朝着沈阳城下来了。
尽管如此,明军却依旧不敢大意,继续严备死守,谨防后金趁雨夜偷袭。
努尔哈赤本来以为,这是满桂和熊廷弼配合之下,里应外合的一次突然袭击,再加上连续几日的风雨,这让他紧张不已。
谁成想,闹了个虚惊一场。
熊廷弼初接兵部命令,得知崔呈秀给了自己在此战中的全部指挥权,高兴之余,也决定先试探一下沈阳城外的后金军,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派一小队骑兵前往沈阳城外,刚好这个时候满桂在巡城,又刚好,一连几日的恶劣天气。
这倒也怪不得,努尔哈赤会这样去想。
这一小队来自辽阳的明军骑兵,原本是接了熊廷弼的命令去试探敌情,谁成想也出了幺蛾子。
领兵的游击将军王安荣,因为实在害怕后金骑兵,他率部出了辽阳以后,在原野中徘徊许久,就是不敢靠近沈阳。
王安荣编排好了说辞,本想着蹭过今夜,就回去向熊廷弼复命。
这股骑兵规模虽然小,但努尔哈赤向辽阳方向广播哨骑,没过多久还是被后金哨骑发现。
后金的哨骑也没敢轻动,悄悄将王安荣部下的位置飞报给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闻言,想起他之前的猜测,这才有了满桂看见的后金军营兵马大规模调动。
后金骑兵忽然出动,更加把胆小怕死的王安荣下坏,连夜一路逃窜回了辽阳,向熊廷弼复命,说是后金骑兵大规模出现在白塔铺至奉集堡一带。
熊廷弼最初也出现了和满桂一样的想法,觉得是自己估计错了。
斟酌再三,熊廷弼在向南京的朱由校回复请罪之前,决定再让人去侦查一遍,毕竟这种消息一来一回,路程极远,造成的影响也不可挽回。
熊廷弼又命辽阳分守道官员前往,探查当地后金军的动向,这次就只派了一个人,要他乔装打扮,以免打草惊蛇。
谁知这个分守道官员,刚走到长安堡河边,还没见到后金骑兵的影子,就嚎啕大哭着跑回来,说什么也不愿再去。
这一下子,熊廷弼明白了,这个分守道可能是惧怕后金骑兵,再继续问他,也是无济于事。
没法子,熊廷弼只好不顾风雨交加,路上的危险重重,脱去御赐的盔甲,亲自前往,沿途从辽阳至奉集堡,他全都走了个遍。
令人意外的是,熊廷弼没有看见半个后金骑兵的影子。
情况是这样的,努尔哈赤发现是自己神经紧张以后,就将辽阳方向的哨骑减少了八成,下令让后金的诸旗主贝勒回去睡觉去了。
分守道官员一来一回,等到熊廷弼赶到奉集堡的时候,后金骑兵早就撤得干干净净,就连马毛都没剩下一根。
来一趟,也不能白来啊!
熊廷弼趁着这次机会,在沈阳周围转了一圈,回辽阳的途中又连夜赶往长宁、长定二堡,慰问了当地守备的明军将校,询问屯驻形势。
临行前,更再次告诫他们要等待自己的命令,不可毛躁行事。
沿途,熊廷弼观察了各个地方的地势,听说总不如眼见来的实际,这一下子,他更加断定,努尔哈赤绝不会轻易向辽阳方向进兵。
后金的这一次动兵,着眼点必定在福余卫,他最初的判断没错。
回到辽阳,熊廷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督标营的亲军前去捉拿贪生怕死的游击将军王安荣。
他的错误情报,险些让熊廷弼觉得自己先前判断失误,向朱由校请罪的折子都写了一半。
这要是发出去,可不得了。
三日之后,在辽阳内外的三十余万军民面前,熊廷弼挥起尚方宝剑,亲自将王安荣斩首祭旗。
王安荣死后,辽阳明军在熊廷弼的带领下,更加是军纪严明,斗志昂扬,连百姓们也俱都群情激愤,高喊杀光建奴,以报仇雪耻。
由于亲身试险,得知了确切的地形。
熊廷弼升帐军议,在沈阳至辽阳一带层层设防,哨骑四出,将辽阳守备得固若金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