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惊心动魄的一个上午之后,卯时三刻,一队十几骑的督办司缇骑,自城外天启皇帝留驻的军营疾驰入城。
令人安心的一幕出现了。
勇卫营精兵,在戚金、陈策两名老将的率领下,自三山门、通济门浩浩荡荡进城了。
把守南京的驻军远远见了这支打着皇帝旗号的军队,吃惊之余,也都尽是于两侧伴随,维持秩序。
很快,消息来了。
抚宁候朱国弼谋反作乱,天启皇帝已于今日一早下旨,诛杀抚宁候一脉全族,一个不留。
勇卫营大军杀气腾腾,一路而来,直至抚宁候府门前,畅行无阻,并未引起南京当地百姓丝毫的动乱。
抚宁候府内,朱由校身着甲胄,缓缓走上台阶,斜着眼睛懒懒地瞥了一眼跪迎在正厅上的人,说道:
“朕传谕叫你来,你不来,所以朕就来了。”
朱国弼早已满头大汗,心中担惊受怕,跪着行了一礼,看在朱由校眼里,不知是真挑衅,还是真后悔。
“蒙陛下鉴离怜,准臣闭门求医,药饵条理,再行觐见。”
“啊,原来抚宁候病了——”
朱由校上下打量他一番,猜透其心中想法,冷笑一声,开门见山地讥讽说道:“昨日叫孝陵卫指挥使俞任调兵杀朕的时候,不是挺精神的吗?”
“一夜的功夫,就病了?”
“什么病,朕好派太医过来给侯爷瞧瞧。”
闻言,朱国弼心下一沉,自然知道天启皇帝对自己谋反的事情,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时,他再扬起头去看。
发现天启皇帝正长身立于自己眼前,身着明黄色戎装,别是一番颜如舜华,器宇轩昂。
“可恨,可恨那俞任无能,天意作祟,让我未能杀了你这昏君!”
事情既已败露,朱国弼也就不再去演什么戏,向下狠狠唾出一口浓痰,挣扎着想要上前。
朱由校见朱国弼狗急跳墙,却是满不在乎,不屑地嘲讽一声,站在那里,动也未动。
一旁侍卫在朱由校身侧的黄得功,早就盯着朱国弼的一举一动,见状迅速动作,将他狠狠按在身下。
朱国弼无论怎么挣扎,都被黄得功死死按住。
提起昨日在孝陵的所见所闻,黄得功现在都还觉得阵阵后怕,要不是走的及时,只怕还真就叫眼前这个叛徒得逞弑帝了。
“朱国弼,朕叫你来,其实只是想和你聊聊…”
朱由校上前两步,蹲在朱国弼身前,满脸可惜。
朱国弼正被黄得功按住,听了这话以后,也是满脸的震恐,不知是在悔恨谋反,还是后悔未能杀了皇帝。
朱由校放大了音调,怒道:
“而你,却以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阴谋弑朕!”
“成祖施恩,养你抚宁候一脉二百余年,为的,就是今日的谋反作乱吗?!”
““要是你那七世祖朱谦泉下有知,见你谋反作乱、图谋弑君,也会为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中用,大逆不道的东西而脸面无光!”
痛骂之后,朱由校站起身来,留给朱国弼一个背影,负手道:
“就因为你这糊涂透顶的作乱之举,朕已下旨,诛杀你抚宁候一脉全族,几百条人命啊!这都是你的错!!”
听了这些话,朱国弼再也未能有丝毫的侥幸,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现在他是真的怕了。
当然,他心中极度后悔。
当时预谋作乱的时候,浑身都是激动、兴奋,根本没有想到一旦失败,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抚宁候一脉自成祖靖难至今,二百余年,后嗣断绝!
朱由校居高临下,静静瞅着他,冷冷问:
“朕给你最后一个为族人争取活命的机会,合谋造反的同伙还有谁?”
见他还是一声不吭,朱由校脸色阴暗下去,转身将手一摆,叹道:“朕给过你机会。”
“黄得功,传诏吧。”
......
孝陵。
昨天的这个时候,俞任正率三千孝陵卫军队,走在去往孝陵殿的路上,每个人都兴奋不已。
因为这次,是去杀大明皇帝!
说来奇怪,紫金山久旱未逢甘露,偏偏就在当日俞任调兵前往孝陵殿围杀天启皇帝的节骨眼上,却是陡然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过了不一小会儿,天气却又恢复如常,晴空万里。
正因为那时的狂风、暴雨,俞任这些人的坐骑全都不听了使唤,到处奔号,还有直接尥蹶子将兵士甩落马下的。
等俞任整队后再赶到孝陵殿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殿内摆放如常的朱元璋、马皇后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