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各地卫所的军备废弛,以及武人的不受重视,作为南京协守备的历代魏国公,亦多备位而已,早已形同虚设。
这也是徐宏基自愿放弃该职的原因,他早已发现,其实协同守备在南京事务的话语权上,完全不如内监守备与兵部尚书。
甚至于需要到协守备处理的事务,内监守备及兵部尚书亦都能参与其中,往往又要形成纠纷、争执。
况且武勋地位衰微,权势上,也根本称不上是第三股势力,现在的南京,文臣势力就是由以内监守备杜升为首的“阉党”制衡。
想到这里,朱由校一转头,发现王朝辅正在纸上写出名字,便特意留心了一下他的笔法,调侃说道:
“尔这番笔法,若不是斧钺之身,也能去考个翰林,朕可钦点入阁,也让你做个大学士。”
“陛下过誉了,以奴婢的本事,哪里做得大学士?”
王朝辅说完,朱由校哈哈大笑:
“大学士嘛,读书识字就做得了。”
王朝辅自然听得出来,天启皇帝一番话语之中,充斥着对那些所谓大学士、大贤的不满与不屑。
他眼前一亮,说道:
“陛下喜欢大学士之名,那就叫它猫房大学士?”
“猫房大学士…”
朱由校喃喃一句,轻笑道:
“猫房叫起来倒是有些不伦不类了,这样吧,朕做个主,从今以后,改大内猫房为猫阁,至于它嘛…”
“就叫他猫阁大学士!怎么样?”
“陛下圣明!”
王朝辅听了,连忙躬身山呼。
朱由校抱着怀里的猫阁大学士,望向方才王朝辅写的字,道:“你这两个字,也算得体势端严,就此埋没,倒可惜了。”
“叫督办司的人送到抚宁候府上,送他观赏。”
王朝辅结舌望了皇帝半晌,又回首端详一番自己的“涂鸦”,不由得心中纳闷,自己进司礼监之前,虽然在内书房学过两天,但这字写的,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送一副这样的字过去,王朝辅不知道皇帝这又是要做什么。
......
皇帝来到南京已经一天了,没有任何旨意,也没进南京城,不知道是不是又在酝酿着什么。
朱国弼这一阵子都很紧张,因为应天府衙门在大肆抓人了。
应天知府,是阉党那边的人,这次抓人都是在市井之中,挑李三才的门生去抓,定然是接到了杜升的指使。
杜升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打算的?
杜升这么做,会不会是接到了魏忠贤的授意?
朱国弼在酒楼刚和李三才商议完,两人都是一肚子问号,但事已至此,还是要不惜代价继续拉杜升下水,这事不能只有他们去扛。
多拉人垫背,才能摔得不轻,要是能把阉党里头排位靠前的杜升拉下水,或许还有转机!
回到府中,抚宁候朱国弼无精打采的,头也没抬,向管家说道:
“如果有人来找,就说本候身体抱恙,概不见客!”
说完,半晌也没等来管家的回话。
朱国弼放下手头的事,颇有愠怒的转过头去,却发现管家脸上苍白一片,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侯、侯爷、爷,田尔耕来了。”
“他来做什么?”
朱国弼一下子就清醒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要九族还是要命
朱国弼连忙走进府中,顺着石板路一直走,很快就来到了往日待客的侯府内花厅。
见到眼前场景,他喉头一哽,沉着脸站在门前,说不出话来。
张玉身旁放着本书,怀里仍然抱着他与朱国弼的婴孩,正满脸戒备的望着眼前一名穿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
不用问,这就是如今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手下的几大虎将之一,南直隶总督办田尔耕。
“侯爷回来了,不是抱恙吗?”
“病好了?”
“好的可真快。”
田尔耕自顾自的喃喃着,连头也没抬,拿起张玉身边的那本书,嗬嗬冷笑一声:
“这是本《玉台新咏》,张夫人莫非喜欢梁朝?”
“这可真是一本好书…喜欢梁朝,如今却是大明朝廷的天下,啧啧啧…张夫人,您是安的什么心哪?”
说着,他转头盯了朱国弼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