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粗粗估算,眼前的奢军,三处阵地上合起来都不足两万人马,骑兵更少。
刘元斌也是神色凝重,叛军绝不可能只有这点力量。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作为骑兵指挥官参与大规模作战,但向来敏锐的他,已经察觉到战场上正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氛围。
“将军,对面指挥的是个酋长,奢崇明没有露面,我怕我们会中计。”
陈策没有回头,沉吟道:“陛下到哪了?”
“两刻钟前的消息,陛下已经带着亲军在岗丘上驻营,黄得功护卫在旁。”
“嗯,有他在,我放心。”陈策了解这个榆林汉子,心中稍稍放下担忧,却又问:
“左翼的戚金,没传来什么消息吗?”
刘元斌摇头。
“上次传来消息,还是一刻钟前。”
“不对…”
陈策也害怕官军会中计,这些叛军,因熟知蜀中地势,常以逸待劳,突然设伏,让官军防不胜防。
正想着,后方一匹快马奔来,却是皇帝的御营大汉将军来了,因特殊情况,来人只是在马上行了抱拳礼,便用浑厚的嗓音道:
“陛下说,要在岗上搭建望台,一来可以鼓舞士气,二来便于调度全局。”
大汉将军话音刚落,转身就走,刚奔出几步,却又调转马头,折返回来,道:
“陛下也说,各地一起战事,不必请示御营,上至总兵左都督,下至参将、千总,皆可便宜行事!”
听到这话,陈策心中更有底气,大声道:“请转告陛下,右翼不会出问题。”
这时,对面有了动静。
前方鼓声四起,却是那名土酋带着两万余奢军,在呐喊声中忽然前进,他们有规律地将刀枪拍在盾牌上,气势不弱。
“吼!吼!吼!”
叛军在鼓声和喊声中逐渐接近,很多官兵都紧张起来,这时陈策后阵飞出一骑标兵。
很快,得了命令的刘元斌便率领数千骑兵稍迎上前,采取等待态势,挡在了正搭建阵地的炮营前面。
见官兵只是从阵中分出几千骑兵上前一阵,便停止前进,那名领兵的土酋也是心中疑惑。
这处石滩稍显宽阔,足以令数万大军在此列阵,涓涓细流自石滩上流过,不利于人马奔跑。
奢军的骑兵大多都是各处土司搜集来的骡子、驴子,但官兵骑兵却是精良的战马。
石滩列阵,正能抵消了他们的骑兵优势。
想到这里,土酋望着周围自己熟悉的地势,心中突然有了自信,复又冷笑几声,这些官兵等会儿就知道石滩的厉害了。
随着两军愈发接近,陈策这边也接到了刘元斌的回馈,就是说石滩地势,不利于骑兵冲击。
陈策闻言,沉思起来。
这里两侧环山,中间则是石滩与溪流,既无一颗树木,也没一处土丘,的确发挥不出自己的骑兵优势。
可他转念一想,却微微一笑。
随即,陈策马上派出标兵,给刘元斌下令,让他立刻向石滩西侧的叛军进攻,要他们不能在那边立脚。
他决定要以刘元斌的骑兵为饵,将一些叛军引诱至石滩西侧,分割包围。
至于叛军打的如意算盘,陈策也明白。
想到这里,他更是冷笑几声。
奢崇明虽然谙熟地势,可这次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就石滩上的地形而言,虽然自己的骑兵冲击不便,对面的叛军,却也极易被铳炮杀伤。
显然,奢崇明失误了。
他虽然对官军在各处的进军情况作出了充足的分析,却错漏了一个关键环节——火器。
在这样的地形下,作战经验丰富的陈策知道自己的骑兵没有作用,但是火器可以发挥出最大威力。
既然骑兵无用,为什么不做出牺牲,以此为饵,将叛军分割消灭呢?
标兵刚刚离开,叛军便开始向中路逼近,两军逐渐对接。
待他们进入自生鸟铳的射击范围,官军阵地上猛然间响起了震天的爆响。
却是那两千余名勇卫营鸟铳手,已经开始一轮轮齐射。
石滩上的地形,使得叛军无论躲开还是抵挡这些飞射而来的铅弹,都不会那么容易。
出现伤亡后,叛军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毙,很快也分出一部分箭手与火铳手对射。
官兵阵地中出现了伤亡,但相比之下,叛军死伤的人数足有官军的数倍之多。
这些自生鸟铳,经过毕懋康等人的改良,不仅拥有了遂发装置,不会受到天气影响,就连威力都增加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