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采纳孙承宗退守宁、锦,提拔袁崇焕的建议,他怎么想?”
许显纯闻言,一下子就明白这是皇帝在考验自己安插眼线,探听大臣心思的能耐。
他顿了顿,尴尬地道:
“孙承宗在广宁升帐时,曾与众人说,朝廷奸人作祟,有能人不用。他五内茫然,不若皇上直接罢免了他的参议之职,以鼓舞全辽士气。”
“呵,赌气的屁话。”
朱由校将口里的茶咽进肚里,起身在暖阁里踱步,半晌才道:“放弃辽沈,亏他想得出来!”
“皇上圣明,孙承宗昏头了。”许显纯不失时机地暗暗拍了一发马匹。
“嗯,不过他也还有些能耐,让他在广宁待着,总比王化贞要强上许多。”
朱由校说完,复又望了一眼许显纯,见他垂头不敢相视,便喃喃自语道:
“王化贞去职,洪承畴、孙承宗虽战策不同,却与熊廷弼素无仇怨,他也能展开拳脚了。”
许显纯支棱着耳朵,静静听皇帝自语,一言未发。
这时,西暖阁外忽地刮起了小风,清新的空气吹进来,让君臣两人都是精神一振。
“许显纯。”
朱由校将宝剑拿起,望着锋利、泛着寒光的剑刃,直截了当地道:“自现在起,你代刘侨做锦衣卫指挥使。”
“谢皇上!”
许显纯战战兢兢,等的就是这样出人头地的一天,只要能做皇家鹰犬的头头,哪管自己身后声名发臭。
人,终其一生,就是要往高处走。
在王朝辅的示意下,几名宫人托着盘子前来,许显纯抬头一看,心中顿时激荡不已。
这些盘中,装着他此前梦寐以求的东西。
刻着锦衣卫指挥使牙牌,大红飞鱼服官衣,还有那柄削铁如泥,大内有司特制的冷艳绣春刀。
他如数接在手上,奉起衣、牌,坚定地道:“臣许显纯,定为皇上鞍前马后,报效隆恩!”
“朕乏了。”
这时,朱由校神色变得极为冷淡,转身直接走回内殿。
“臣告退!”
这并没有打击到许显纯的兴奋之情,他奉着衣、牌,直到回到家中那一刻,方才释然,恣意地大笑起来。
“打今儿起,我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了!”
“骆养性,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和我斗!”
自语到这,许显纯换上了一副极为阴狠之色,明天起,他要好好梳理一遍北镇抚司。
刘侨虽说办事不得力被皇帝撤了,但毕竟他在任时,常常采纳自己的意见,表面关系维持的还算不错。
至于骆养性,他骆家不是在锦衣卫声名大吗,老子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等处理了镇抚司内,到时候就要转头去跟东厂争了,刘侨办不到的,我许显纯全都要。
堂堂锦衣卫,天子亲军,能被番子压一头?
当夜,许显纯辗转反侧,他失眠了。
......
“见过指挥使!”
第二天,一身大红官衣的许显纯来到镇抚司,精神正好。
见一名百户正不顾风雨,站在门外等候,他上前摸了摸这百户的官衣,发现已经湿透。
又见这百户浑身瑟瑟发抖,仍在冲自己媚笑,便问:
“你叫什么?”
“卑职崔应元,摸虎堂上指挥、百户官,愿为大人效力。”那人忙抱拳说道。
“什么叫为我办事,都是为皇上办事。”许显纯见他孺子可教也,冷笑几声,道:
“好,你随我进来吧。”
“谢大人!”
......
天启元年,是天启王朝新纪元的开始。
但,这一年很不太平。
大明在辽东丢城陷地,国内又因种种矛盾,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自万历四十七年努尔哈赤取得萨尔浒之战胜利后,后金军便在辽东形成规模,由此,明军转攻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