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么说着,朱翊钧的动作也非常快,已经站起身子转身向后面走了过去。
等到他话说完,他的身子都已经消失一半了。
看到这一幕,申时行无奈的苦笑。
自己家这位陛下平日里就喜欢来这一套,连张阁老拿这一招都没有办法,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申时行只能躬着身子说道:“恭送陛下。”
离开了申时行的视线,听了他这句话,朱翊钧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跟来的陈矩,朱翊钧说道:“行了,去通知张诚,告诉他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回京城了。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是,陛下。”陈矩恭敬地答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两天,朱翊钧也没有离开南京城,而是在帮着申时行掌控局面。
等到所有事情都进入正轨之后,朱翊钧才离开南京城。
他走的这一天,没有什么人山人海,也没有发动什么人送他。
团队的规模虽然不小,走的时候谈不上悄无声息,但是也没有什么大张旗鼓的活动。
就这么轻轻地来了,又这么轻轻地走了。
清风吹拂,朱翊钧站在船尾,目光眺望着越来越远的南京城,脸上看不出喜怒。
陈矩和张诚分列两边站在朱翊钧的身后。
在不远处,影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目光不断在四下扫过。
南京城的城头上。
申时行看着远去的船只,神情很严肃。
在了解过南京城的事之后,申时行的心情到现在还没有平复下来。
他现在才终于明白,自己这位陛下在南京城做了什么。
第五五二章 加恩科
秋天的京城,有一些萧索。
朱翊钧没想到今年的秋天居然来得这么早。秋天既然已经来了,冬天应该也不远了。
细雨打在树上,顺着叶子的纹理滑落在草丛中;细雨洒满了整条河,雨滴不断砸落在水面上,偶尔被风带进了船舱里。
“陛下,还是进去吧。”陈矩撑着把油纸伞,站在朱翊钧的身后有些担心的说道:“外面还是凉了一些,龙体要紧。”
朱翊钧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一场秋雨一场凉,到了北方,每一场秋雨都代表温度要降低一些,今天这场秋雨就有些凉了,今年恐怕又是一个难熬的冬天。
两岸的景色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不一样了。
自己走的时候,两岸的景色非常好,绿色满盈。如今却已经是满目萧索,少了几分生机,多了几分肃杀。
在这样的环境下,朱翊钧的心境难免也受了一些影响。
略微迟疑了片刻之后,朱翊钧转头对陈矩说道:“山西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江南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是不代表事情的结束了。自从离开南京之后,朱翊钧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山西和陕西,这两个地方一直都是他非常关注的地方。
食盐的生意倒了,盐商们会去寻找新的出路。陕西人找到了盐井,继续做他们的食盐生意,这是历史的轨迹。
这一次虽然食盐生意倒了,只不过和历史上有些不一样,这一次是人为的,有人在控制,这个人就是朱翊钧。食盐的生意山西人还是能插手的,只不过归国家统一规划了。
除此之外,就是山西的那帮人。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开始和曹缘做生意,最终发展成了赫赫有名的八大皇商。他们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张家口,大名鼎鼎的走西口就是在这个时期开始的。
他们这些人走西口不是错,去草原上做生意也不是错,他们做错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没有规矩。该卖的卖,不该卖的也卖,到了最后就没有什么他们不敢卖的。
走私违禁物品都已经是小事了,他们最后甚至给外人带路,带着他们进来抢,抢完之后他们就地销赃;出卖军事情报、收买将领投降,他们全都干。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他们干的事,后世很多人都会熟悉他们。做军火生意、做情报生意、做物资生意,围绕着战争、围绕着抢夺,围绕着劫掠发展。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山西还是陕西,都是值得朱翊钧下一步关注的地方,甚至要比江南更加关注,那么情报自然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陈矩听了朱翊钧的问题之后,连忙说道:“回陛下,山西和陕西那边暂时没有什么消息送过来,一切都很平稳。”
朱翊钧点了点头说道:“还在往京城派人?”
“是,陛下。”陈矩点了点头,“他们已经派了不少人。”
朱翊钧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件事,早就已经有消息了,显然他们心里边还是存在着另一种想法,毕竟皇商的事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对于最擅长走高层路线的晋商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他们派出了很多人在京城里面开始游说,从六部到勋戚,全都没有放过,甚至连皇后的家里都被他们游说了。
显然,这些人做这些事真的是非常有经验,而且成功率非常高。
对于这种行为,朱翊钧睁一只眼闭一只,他得装自己不知道。
现在还没到动手的时候,有些人还是要养一养的。如果刺激太大的话,那真的是要出问题的。
毕竟走西口还是要走的,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行为。山西和陕西人走西口很苦,也是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同时也的确增加了民族的融合,所以这个行为不但要支持,而且还要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