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学曾等到皇帝走了,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知道皇帝现在不想看见自己,但也不以为意。当今皇帝胸心宽广,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收拾自己。
站在一边的张诚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直接说道:“金大人,请吧。”
说着,就做了一副请的手势。
你该走了。
张诚脸上的笑容十分敷衍,知道这家伙要倒霉了。
虽然皇帝看重他,可是有的时候被看重未必是一件好事。而且你还搞出了这样的事,皇帝肯定会恶心你一下。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如此,当今陛下也不例外。
朱翊钧此时已经来到了王皇后的身边,他现在需要王皇后的安慰。
他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表情非常难看。
王皇后看到这一幕,就凑了过来,笑着问道:“钧郎这是怎么了?”
这种场景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知道皇帝是故意的。这也算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朱翊钧冷哼了一声说道:“今天,为夫被人算计了!”
“钧郎这话是从何说起?”王皇后有些不解的问道:“这天下还有人敢算计皇帝吗?”
“怎么没有?”朱翊钧冷哼了一声,把事情的经过向王皇后讲了一遍,最后说道:“看到没?看到没?动心思都动到我的头上来了!”
闻言,王皇后噗嗤一声就笑了。
朱翊钧瞪着她道:“你还笑!”
“钧郎,这位金大人可谓忠心耿耿。”王皇后想了想说道:“如果陛下钱不够,那就削减一下宫里的用度吧。”
朱翊钧白了她一眼。
懒得搭理她,宫里的用度还能再削减吗?
再削减就没了!
钱其实并不是很缺,这些年自己也赚了很多,但那些都是有用的,大部分都已经计划好了。如果拿出去给潘季驯,肯定要出去一大半。
就潘季驯那个计划,你让他做个计划书拿个预算出来,朱翊钧都觉得能让自己吓一跳,心脏不好都直接能让自己抽过去。
对此,朱翊钧也很无奈,可是又没办法。这个计划太让自己动心了,趁着潘季驯年轻,赶紧把这个事办了。等他老了,这个事还真就不太好办了。
看到朱翊钧的样子,王皇后也知道皇帝是心疼钱了。
轻轻地揽住朱翊钧,伸手抚摸着他的胸口,王皇后说道:“钧郎,钱没了可以再赚。天下安稳、百姓幸福,更重要些。”
朱翊钧瞪了她一眼说道:“我当然知道,可还是心疼!”
第三九六章 曹一夔回京了
被王皇后安慰了一晚上之后,朱翊钧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在院子里面练了一趟拳。
从张诚的手里接过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拿着手巾擦了擦手,朱翊钧笑着问道:“今天有什么大事吗?”
昨天潘季驯的事让朱翊钧的心情不大好,最主要原因就是要花钱。
朱翊钧也知道,有些钱要花,像潘季驯这里就应该花一点。不过肯定不可能像潘季驯想的那样金山银山的砸进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国家财政都得被潘季驯拖垮了。
不过黄河也的确是该收拾收拾了。
“回陛下,今天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事。”张诚在一边想了想之后说道:“不过陛下前些天曾吩咐过曹一夔回来之后就让他进宫。昨天曹一夔进京了,拜见的奏疏也已经递进来了。”
闻言,朱翊钧的脸色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曹一夔,朱翊钧的另一个心腹之臣。而且他牵扯的事比金学曾要大得多。
想了想之后,朱翊钧说道:“朕先吃饭。”
“是,陛下。”张诚在一边答应道。
曹一夔带回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太好的消息,如果自己不先吃饭的话,等一会恐怕就吃不下去了。
曹一夔本身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这人是万历二年的时候万历皇帝钦点的进士,是万历皇帝的心腹,任监察御史、浙江嘉湖兵备佥事、都察院副御史,主要干的就是监察的活。
他为人清正刚烈,是个很难得的人物,引起朱翊钧的注意还是在两年以前。
曹一夔在巡视河北沧县时,看到一些地方官吏利用管理盐务税收的职权倒买倒卖食盐渔利。当时他要对这些官吏予以痛击,但这些官吏不信曹一夔见到银子不眼红,就“好言”劝他捞一把银子再走。结果曹一夔绕开当地官吏,轻车简从地深入民间调查,掌握大量的证据后,向朝廷一一做了陈述揭发,
当然了,朱翊钧看重的不是这个。如果曹一夔的本事仅仅是如此的话,他也仅仅是一个合格的御史。但是他的本事不止如此,他看到了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者说是别人看到了但是不敢说的东西。
曹一夔着重提了盐。
盐,这个字在大明朝意味着什么?
这是没有一个人敢提,也没有一个人敢碰的字,背后所代表的利益实在是太大。
马克思曾经说过,资本家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有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敢冒上绞刑架的危险!
大明朝盐的利润又何止这么多?他们有什么不敢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