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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趁着新婚四处游历时,我同你搭的一间屋子,那酒缸里头是你学着给我酿的酒,还记得吗,你一喝醉脸就发红,黏黏糊糊地喊我的名,要我抱你搂你。”
袁牧城一路同他叙述,带他自初识步向分离,从重逢走到偕老。他们的足迹和回忆遍布了大黎,身侧溃散又重聚的画面在见证他们的相拥、亲吻和缠绵,最终停在他们身着红装、在灿星下叩首的那幕。
两身喜服在火光中红得发暖,一阵调声恍若正从天际传来,唱的词是《绸缪》,江时卿和着那词,轻声念起来:“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袁牧城垂首抵着他的额,一同念着,念到最末时,才与他一起默契地笑起来。
“想起来些什么了吗?”袁牧城问他。
江时卿含泪笑着:“我们没有一直住在这里。”
袁牧城应他:“后来我们还是回了鹤谷,我爹和林梦先生都住在那里,他们一个授武,一个行医,我也跟着成了武师,我的淮川就成了个小医仙。直到你我徒孙满堂时,那医武馆还开在那儿,邻着的便是老顾老易的酒馆,热热闹闹了几十年。”
掌心覆上了江时卿的后脑,袁牧城把他实实地往自己怀中按来。
“淮川,我们不止认识了很久。”袁牧城在虚无中拥抱他,就像从前一样。
“袁骁安……”江时卿合眼投入那个胸膛,“我好像等了你很久。”
袁牧城摸着他的发丝,又轻又柔:“我只晚来了一日,其实我们见过的,不止一次。”
“可我忘了。”江时卿揪紧他的衣袍,那阵委屈带着点无奈和无力,再抬眸看向袁牧城时,眼依旧热得发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了。
袁牧城轻轻掐起他的脸庞,便又不舍地往那处揉了几下。
“那现在可要记得了,”袁牧城说,“我袁牧城,是你江时卿名正言顺的夫君,你要记得我的模样,记得我的声音,我们今生是挚爱,来世也要如此,就算过了那座桥,也不能忘,记得了吗?”
方才历过的潮味不知为何又在口鼻中散开,江时卿难受地呛了几下,问:“过了那座桥会忘记很多事吗?”
袁牧城说:“是啊,但那桥一次只能过一个人,所以你走过去之后还要记得等我,不若我们会走散的。”
“这次我记得了,你是袁——”话音忽然顿住,拾回的记忆蓦地迸裂开来,江时卿在遗忘中无措起来。
“你是……”
起了阵风,有人在桥的那面召他过去,双足不听使唤地向后退着步,江时卿慌忙地寻着一切能记住面前那人的痕迹,目光最终落在那人的银镯上。
“我会凭着这个镯子来认你!”
鞋底踩上桥面的那刻,江时卿忽然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己该要回头看一眼。
可雨点漫天落下,湿了桥面,他被淋得双眼发涩,再看不清那薄雾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