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
风掀不开沉默,阿茹娜却并不执着于从他口中听到什么,或许刘昭烨只是为了大黎才娶她,或许中原比她想象得还要无趣,可他们如今都别无选择了。她只能让自己尝试着再朝那人多迈一步,为的不是让刘昭烨多喜欢她,而是为了让自己适应这种冷漠,因为她会在这种冷漠中度过余生。
“不用回答,阿茹娜现在不懂,或许以后就懂了。”
阿茹娜朝他走近了,踮起脚便抬首抵在那额头上,至少在这一刻,刘昭烨是顺从的,尽管可能是风将他吹僵了,又或是裘衣搭在肩上太沉了,阿茹娜不去细想他为何不再躲闪,只在风中诚恳道:“长生天护佑你,愿殿下此行平安。”
阿茹娜回去了。那女子随风而来,又顺风而走。刘昭烨顿滞地拢着裘衣,只在将要远行时突然就记住了这片草原中曾向他跑来的颜色,直到余晖殆尽时也还记得。
——
九月,骤寒,诏书抵达萦州,考虑到江时卿离阇后曾遭禁军追截,一进皇城难免惹祸上身,直到刘昭烨南下的消息传来,不及五十人的队伍才自萦州启程返阇,只是恰巧碰不见晴日,马上的风烈得钻骨,江时卿的手本就发寒,经风冻了多日,夜里一暖便肿得发痒,袁牧城隔日便赶在宵禁前先在镇上逛了一趟,特意买了个手笼回来。
夜里用温水暖好手,江时卿拾起那毛茸茸的手笼,将双手往两头开的口里揣去,不禁笑道:“不过是冻了下手,哪要这么娇气。”
“冻伤了可痛,若是赶在严冬前就这么冻下去,伤口溃了,是冷是热都不好受,你要遭罪还是娇气?”袁牧城开了药罐,自手笼中捉出只手,便在他指间的红肿处打转着抹开药油。
力道中掺了几分柔,可一回暖,那几处便痒得厉害,江时卿忍不住将手合拢着蹭了几下。袁牧城止住他挠痒的手指,将药抹匀时便也顺着每根手指轻揉下来。
药抹了,痒也止了不少,江时卿收手自顾自先理起了药瓶,说:“可这手还是只能在夜里捂着,不若白日揣着这个,可就骑不了马了。”
“庄主那边才启程南下,我们不急,再多留两日等等他,待到再赶路时你就坐我的马,我载着你。”袁牧城起身净手,捡起盆边搭挂的帕子抹干水渍后,顺带到浴桶处探了探水温,才朝人走去。
江时卿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又把我当药罐子养了。”
听那话声中隐隐掺着鼻音,袁牧城走近了便先俯身朝那鼻尖捏了下,说:“我是听你又该得风寒了,这才吹了几日风,没我挡着,你就不行了,嗯?”
“是啊,我离不开你了,”江时卿仰头看他,把人哄得倾下身子抱他,才顺势勾腿挂到了袁牧城身上,“江宅烧了,荟梅院又只有一间屋子,如今不想方设法赖着将军,我和林梦先生可没处落脚了。将军大人得逞了,又要把我骗到靖平王府暖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