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半晌,只觉那人眼眸落定在自己脸上,陆天睿抬首却无意与他对上了视线,却见那人早已敛了笑。
张凌鲜少这么正经着脸,乍一看,当真能觉出些冷酷。
“你知道我哪儿来的人吗?”张凌依旧冷着脸,“功夫跟谁学的,身上的钱怎么赚的,我哥又是怎么死的,这些话你都没问过,凭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天睿却只说:“我这儿没什么可图的,钱你自己多的是,我只有性命一条,你要吗?”
“不要。”
“那不就成了。”
陆天睿低头替他系着结,应是记得他图漂亮,便特意把那结系得美观了些。张凌眨了几下眼,不知哪处有些发热,只坐在原处愣着神。
陆天睿没多理会,转头顾着收拾桌面,再听身后传来响动时,张凌已翻上他的床榻,自顾自往那枕上躺下了。
“鞋都没脱,到我榻上做什么,滚下来。”
张凌看了他一眼,悠然道:“原先不喜黑,一个人没法睡,总是半睁着眼捱一夜,后来我哥就常陪着,有他在我才睡得稳,叫你一声‘哥’,就赏个脸和我挤挤呗。”
“就你事多,”陆天睿叹了声气,“要躺可以,自己抱床被子过来。”
“好说。”
——
和谈所定的协议已到履行之期,饶舜和却在半途遭人毒杀,死于非命,何啸由此带兵自大渪境内撤回萦州。
另一侧,钟鼎山原在柠州等候,听闻顾南行一事便直奔萦州而来,唯见易沁尘手中银镯,悲从中来,数日夜不能寐。萦州收回不久,军务繁忙,袁牧城屡屡忙至夜半,有时怕惊扰江时卿更甚至披件氅衣便在主营帐中睡了,更无暇顾及到钟鼎山,只能由江时卿费神照顾着人。
只听钟鼎山昨夜又未入眠,今日才接了何啸,袁牧城暂时搁下手中事务,想前去探望一番,才至帐外,便先迎面遇见了江时卿。
天气是忽然冷下的,没了日光便连正午时分也冷得发寒,江时卿尚在养着身子,又有战损的伤痕未愈,一经寒风吹袭,手便瞧不见一点血色。
瞧江时卿也不知保暖,袁牧城解了氅衣便先把人裹起,往怀里拉。
“怎么样了,要我再进去看看吗?”袁牧城的手还留着温热,往江时卿脸上蹭去时,直把那人哄得往自己这旁贴近。
风吹得双眼酸涩,江时卿敞开氅衣,把面前那人的热也一同围到胸前,才说:“喝了副安神助眠的药,已经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