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卿理亏心虚,没有答话,钟鼎山瞧他哑口无言,越想越气,怒道:“你这身子越养越虚是怎么回事,我今天才算明白了,你说,我给你配的药都喂哪儿去了?我道这花盆冒不出芽还日日摆在屋里作甚,你江淮川是土做的还是土养的啊,汤药是得天天浇到土里才能进你的嘴是吗?!”
经暗杀一事,梁远青和卓为等中立的大臣已渐渐倾向温尧和高荔,一批独属刘氏的势力正在悄然建立。
江时卿要这病身就是为了今日能一举击散宋秉所得的亲卫军军心,好让梁远青能借机拉拢亲卫军,坐稳兵部尚书的位置,如此一来,颜氏失去掌控亲卫军的兵权,也就意味着他离袁牧城又近了一步。
他本打算过了今日便好好养回身子,偷偷倒药的事便也当作从未发生过,谁知还是被钟鼎山撞破了。
“先生……”江时卿又叫,钟鼎山却气得双手叉腰,背过身不再看他。
“甭叫,我管不了你了,反正我看你也没心思求生,就这么副身子还可劲儿地折腾,你不嫌命短,也别管我这个老不死的好了,把我气得短寿了还多个陪葬的,值得很啊!”
身后一阵窸窣,钟鼎山忍着没回头,没一会儿便听江时卿又说:“让先生费心,是淮川的错,您要如何责罚都行,别因这事赌气伤身。”
“你还知道伤身——”钟鼎山猛然回头,却见床榻已空,江时卿正直身跪在他身后,他心念江时卿的伤病,只得收了怒气,赶忙把人拉起身,“啧,起来。”
见面前那张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容,钟鼎山无奈地叹出气,端来桌上的药碗递了过去:“喝了。”
江时卿接过碗便递到嘴边,将那苦药一次性灌下了喉。
见他被苦得皱起的眉头,钟鼎山将絮果备的蜜饯挪远了,说:“就这么苦,而且往后每日我都盯着你喝,半点祛苦的东西都不准再含,非得让你长点记性不可。”
见钟鼎山这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江时卿咽下最后一点苦味,自碗沿处偷望了他一眼,眸中微微生出点笑意。
“偷笑什么?”钟鼎山接了空碗,嘟囔着,“给你惯的,皮都不知厚了几层。”
江时卿说:“我替您剥核桃谢罪。”
钟鼎山气笑着指了下那只缠满纱布的手,说:“你这手能剥什么?赶紧闭眼睡个大觉,要是再出岔子,我真把核桃扛来让你剥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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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鼎山走后,江时卿独倚卧榻出神,连日难眠,他又拾起了念珠,此刻手间正一颗一颗地捻着。
絮果自门外探进半个脑袋,见屋里没有别人才甩着小辫跑进门,往江时卿怀里神秘兮兮地塞了个信封。
“主子,这是沁尘哥方才让林颂递来的,将军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