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您了。”袁牧城说。
可慈姑站在门外久久不动,反而对着袁牧城用手比划了半天。
季冬端着药碗走上前,解释道:“慈姑是说,将军带着伤,守一夜怕是吃不消,所以想问问用不用她来替。”
袁牧城顿悟,露了个笑:“不用的,见不着淮川我放不下心,您好生歇息着,我不敢出岔子。”
季冬将药碗递到袁牧城手边,又搂过慈姑的肩膀,道:“慈姑您不用担心,将军会照顾好江主子的,絮果也在上头守着,有事会喊我们的。”
絮果闻声自檐上伸出只手朝下方晃了晃。
季冬看着那只手,笑了笑,才回头指了指袁牧城手中的药碗,说:“将军,这是今晚的最后一碗药,待放凉一些你便先给江主子喂下去,明早我再来收碗。”
季冬领着慈姑走了,房门跟着轻轻合上,声响落了。
絮果坐在屋顶上静静听着底下的动静,盘着腿仰头望着夜空出神。未及多时,他听见有人踩着屋檐自底下爬上来,但那人的动作听着都费劲,絮果忍不住在心里暗嘲了一番。
那人才攀了一半,忽地被刀抵住了脖子,方才抬头去看着人。
“林颂?”絮果惊异地收起刀,拉着他的手把人拎了上来。
林颂坐在屋顶上喘着气,拍了拍手里落的灰。
絮果将刀收进鞘中,坐下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颂摸着瓦片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蹒跚地走到他身侧坐下,道:“陪陪你。”
絮果苦笑道:“这景象我见了快六年了,该习惯了。”
林颂半晌没答话,两人静坐了好一会儿,絮果也没想到林颂说的陪,是连句话都不说的那种陪。可他心里还有芥蒂,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出什么话又把林颂吓走了,也不敢开口。
絮果正想着怎么说话才能不讨人厌时,林颂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絮果,抱歉。”
絮果顿时像得了个台阶,欢欢脱脱地就往下蹦了。
“婆婆妈妈的做什么。”絮果撞了撞他的肩膀。
林颂正色道:“往后咱就是好兄弟,甭管是屋顶还是山顶,只要你……”
“得了得了,爬个屋顶你都费劲,往后小爷我带着你练,到时想蹿哪儿去都随你的便。”
絮果心里暗乐,故作正经地清着嗓子往旁看去,就是不敢往林颂那边多看一眼,谁知林颂又从腰间取下个水壶,伸手递到他眼前晃了晃。
“糖水,宵禁前我赶着趟买的。”
絮果嗤笑一声,接过水壶,说道:“把我当小孩儿哄呢。”
他抚着水壶静视了片刻才揭开盖,香味涌出,好似能从鼻腔混入舌根,仅是闻着,便尝到了甜。
他嗅着那甜香,忽然沉了声:“我长大了,真的。今儿个都有能耐忍着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