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行至一段人烟稀少的路上后,高荔忽然说道:“下官早先受过温次辅恩惠,曾在户部任职过两年的黄册库大使,犹记得东北方位靠墙处的地面当时还是实心的,如今也不知是个怎样的变化了。”
闻言,袁牧城神色微动,转头去看他,却正巧对上了高荔的双眼,见到了那人眼中不同于阴鸷狡黠的沉着。
高荔停了步,转身面向他,将双手抬至胸前,鞠身行礼,声音轻缓:“户部多处出了纰漏,高某绠短汲深,还望将军力挽狂澜,一帆风顺。”
心中震然,袁牧城扶住高荔的双手,回礼道:“高侍郎大恩,袁某言不尽意。”
高荔回之一笑,抬手向他指明了不远处的楼宇,说道:“各尽其责,下官就送到这儿了。”
袁牧城又冲人作了一揖:“多谢高侍郎。”
黄册库中收放着记载阇城内土地和人口的籍册,平日由黄册库大使及副使主管,可今日里头瞧着清净,门外的守卫也只有寥寥几人。
袁牧城抬步跨入,还余十几步才要行至门前时,守卫便推开了黄册库楼的正门,上前迎道:“将军请。”
隐约的火药味自守卫的衣衫上扬出,袁牧城嗅着这股再熟悉不过的气味,露了一笑:“怎么,行礼的步骤都省了?”
守卫的脸细微地抽动了一下,神情也跟着凝滞了片刻,袁牧城极快地掠了一眼,瞧见那人扶着刀的手指默默地抓紧了刀鞘,暗自蓄起了力。
见状,另一名守卫上前找补道:“将军见谅,这是今日才上任的新人,不懂规矩。”
“今日才上任?”袁牧城伸手到那名守卫眼前打了个响指,继而淡然地往四周扫视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这小子眼力不错,我这既没穿官服也没报姓名,他不用看我腰牌便能认得我是哪个了。”
在场守卫瞬时因这一句话变了眼神,袁牧城却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打量了几眼黄册库外的景象。众人紧盯着他,不敢妄动,气氛似一根紧绷的弦,再有人伸指微微触碰一下,便能断了。
“不过,”袁牧城突然转头看向那守卫覆上刀柄的右手,神色骤然添了份杀意,“你可知杀人放火前,最忌心浮气躁。”
声落,袁牧城抬掌将守卫正欲拔刀的手往里一推,再又趁时扣住那人的肘部狠力一旋,生生把那手臂弄脱了,便也顺带夺过刀柄,将刀拔出了鞘。
佯装的平静刹那间破裂开,在场守卫闻声亮刀,袁牧城一举劈过身侧那两人,面不改色地拎刀跨步上前。
刀尖自地面剐过,冷光溅起,刀身上染的红随声震落,跌出一地杀戮之气。袁牧城踏地旋身跃起,自半空上抬刀落下一斩。守卫手中的利刀被那人的力道震得发颤,虎口处疼得似要裂开。
其余几人涌上,袁牧城眸中冷意未褪,转腕旋刀挡下背部一击,同时抬脚踹得一人撞阶吐血,再又弯腰躲过冲后颈扫来的两处刀锋,手间刀刃也未有停歇,撞开剡锋后,直往那两人的脖颈劈去。
飞血洒出,泼了一地的红,却也将袁牧城那张凌厉的脸庞映得嗜血又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