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鼎山才去净了个手,再进门时只撞见袁牧城匆匆离去的背影,奇怪道:“诶,袁小子怎么……”
何啸随即拉着钟鼎山往桌前坐:“应是有什么急事要谈,钟医师先入座吧,咱们边吃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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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牧城在门外静立了半晌,见江时卿削完果皮后,又将苹果分成了小瓣,一块一块细摆于盘中。
江时卿分明那么在意他。袁牧城心想。
他看着那人的身影,心被一次次绞起又揉开。他突然害怕从江时卿口中听见事实,只想上前将他使劲拥在怀中,却又觉得恨透了这人。
什么长命百岁,什么一起离开阇城,他好似一个愚蠢至极的傻子,把真心全都押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然后被这些誓言欺瞒着,还满心欢喜,满是期待,可如今什么都落空了,反而还添了好些无力回天的恨意。
“怎么来了也不出个声?”江时卿瞧见了那个身影。可袁牧城只是站着,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他。
江时卿觉出异样,上前探了探他额头的热度,才问:“怎么了?”
袁牧城只淡漠地看着他,问:“你有话要同我说吗?”
江时卿忽觉一阵压抑,随即收了手,也不再说话。
“西境,卫柠之战,身体孱弱……”袁牧城说,“我早该想到你是谁的。”
江时卿眼睫轻颤,便也陷入了如同冰窖般寒凉的冷漠中。他垂眸不语,默认了一切。
“好,”袁牧城笑了起来,“很好。”
他猛地拽起江时卿的衣襟把人往门上按去,发狠地咬着字,质问道:“江时卿,你怎么能骗我?”
江时卿后背撞得用力,眉头不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他努力沉着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当他再抬眸时,却瞧见袁牧城发红的双眼,心中泛起了疼。
“骁安……”江时卿无声地唤道。
袁牧城闭眸将额头抵在他肩上,问:“你还能活多久?”
“应当……”江时卿顿了顿,“没多久了。”
袁牧城自嘲般地呵笑了一声,再抬头看着他时,眼里都是怒意:“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你为什么还来招惹我!招惹上了又打算自己一个人抽身而退,你怎么不想着拉我一起殉葬呢?!”
他把江时卿的衣襟拽得更紧,握着的拳随之狠狠地砸在门框上。
被冲断的木板折起,溅出了些碎屑。袁牧城的手已经被扎出了血迹,也唯有这隐隐的痛意才能让他稍稍沉静下来。
“什么叫‘是生是死,哪里都好’?我生,你死,是吗?”他抬起忍着泪的双眼,哑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