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冯若平说,“柠州粮田产量不比阇城,维持维明军的粮食用量已是勉强。”
温尧抬眸极轻极淡地扫了眼袁牧城,而后说:“侯爷所言有理,若非当年柠州知州没能守住城门,柠州田地未被大渪铁蹄践踏,此时想必也能再多种出些粮食,若说走粮道,可当初炎华将军还是押运官时,便是在粮道上出了问题,才让卫旭王中了大渪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温尧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还专把冯翰挑出来讲,可崔承的事还没着落,又有人忽然提及卫柠战,冯若平听着一时急了脸色:“温次辅这话可是要说清楚,炎华将军起先也是遭了大渪人暗算,与卫旭王同为中计者,况且,当年那样的局面,柠州还能从大渪人手下被夺回,他也立了不少功,怎么说也是将功折过了。”
“是老夫说话欠妥,请侯爷见谅。”温尧退到一旁,没再开口了。
颜有迁全程不动声色,却也觉察出了冯若平极力掩饰的慌张。心中那团疑雾越是浓郁,颜有迁便觉得自己越接近真相,他坚信藏在那团疑雾背后的,是个能置冯氏于死地的惊人秘密。
殿里忽然又陷入死寂,刘昭禹听不见声后,便抬眼看了看殿中的各人。瞧着没人有话要讲,他坐直了身,引得剔透的玉旒撞了撞。
“众卿所言皆有理,先不说此事了,总之彭尚书这月便把粮草补齐,若再少,”刘昭禹看向袁牧城,“骁安,若再少,你怎么说?”
“若再少,臣亲自到户部去数,”说着,袁牧城转向彭延,微笑道,“只不过在下粗野武夫一个,到时若有不合礼节之处,还请彭尚书多多关照。”
袁牧城在威胁他。彭延听出来了,再想到那晚袁牧城杀人时的狂厉,他越看那笑容越觉得可怖,后背倏地起了阵寒意,却还是万分不甘,便勉强扯出个笑脸,咬牙道:“将军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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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鼎山午休完后,在后院转了一圈也不见人影,便抱着满怀的核桃挪到石桌旁,专心砸起核桃了。他砸了七个核桃,才剥出半个完整的核桃仁,方才想冲人炫耀一番,才觉身旁空荡,环视无人。
他望着一堆悉心挑出的核桃仁,忽觉寂寥,情不自禁喃喃道:“我说这顾小子都有二三十天没来个信了,也不知道在外头混成什么德行了。”
“这不就给你念着了吗,”姜瑜缓缓走近,到钟鼎山身旁后,把从怀中取出的一纸书信递了过去,“孟夏午时送来的信,淮川特意嘱咐我,待你午休后再拿给你瞧,免得你兴奋得睡不着。”
钟鼎山赶忙把沾了碎屑的双手往衣衫上抹了抹,接过信便读了起来。
信是顾南行写的,写了满满一纸,却半点没提自己受伤的事。钟鼎山把那页纸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最后目光落在了末尾处那句“今日启程归家”上,他细细瞧着那几个字,笑道:“哟,这臭小子终于知道要回来了,莫不要在外头野得皮又厚了几层。”
姜瑜笑着摇了摇头,说:“南行都不在这儿,你还逞什么口舌之快,心里头分明记挂着人就不要嘴硬了。”
钟鼎山立马收了笑脸:“说的什么胡话,我是愁他喝酒喝傻了,在外头受欺负了回来还要我们替他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