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赛时,你去了哪里?”徐玢又问。
余敬小声答道:“去确认那匹马是否已经吃了蓖麻叶。”
徐玢无奈地摇着头,恨道:“若今日寅王被马踏于蹄下,你有几颗头够砍的?缘何我让你思过,让你自省,你却仍要一意孤行,糊涂至今呢!”
“我只想让陛下因马匹失控想起刘昭烨坠马一事,让他念及与寅王之间的手足情,没料到会闯出这样的祸事,”余敬一个劲地磕着头请罪,“学生当真知错了!”
“你走吧。”徐玢闭了眼,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声。
余敬脑中一片空白,他停了顿首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向徐玢。
“先生……”
徐玢抬手示意他不用再叫,长叹一声后说道:“不用再唤我先生了,今日之事不会有旁人知晓,寅王坠马便是颜凌永一人所为。我只能义尽至此,往后你我师生之情便断了,你自行辞去学正一职,离了阇城便是。”
“先生!”余敬往前挪去,揪着徐玢的衣袍不放。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可你性子里的鲁莽仍是不见半点改进,”徐玢将衣袍从他手中抽回,说,“你早该料到的,今日之事一出,我决计是留不得你的。”
“先生——”
余敬仍想挽留,徐玢却起身往门边走去。
“不用再说了。”
这是徐玢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余敬望着那个决然离去的背影,终是在这长夜之中失了归处,孑然一身。
——
两日后,余敬移疾,向吏部递了辞呈,解冠归乡。
雇的车马在天明后便载着他出了城。车轮时而硌到沙石引得车里颠簸,余敬将包袱垫在身侧,一路合眼靠坐着,然而一个急停,他朝前倾去,猛然清醒。
听不见声响,他掀帘出半个身子,却见到骑马拦在前路的许弋煦。
“你来做什么?”
许弋煦双腿轻夹马腹,带着马缓缓挪到车旁,笑道:“这些年得师兄照顾,正言特来送师兄一程。”
余敬不愿理会他,示意车夫继续赶路,而后松开帘子,退回车里。
“师兄这就想走了?”许弋煦在车外悠然道。
听着他的语气,余敬心中陡然生出一阵诡异,他再次挑了帘子,抬首看着那人,问:“你什么意思?”
“有些话不问清楚,师兄走得甘心吗?”许弋煦笑得淡然,却挑衅。他轻跃下马,从袖中取出一锭白银将车夫打发到一旁,而后抚着马鬃有意地挑弄抖动的马耳,自顾自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