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策马的两人收了缰绳,将马匹勒住。
身后守卫的脚步声渐近,袁牧城单手解了挂着的腰牌丢给身后的男子,说:“何啸,交给你了。”
袁牧城未着铁甲却显狠戾,提起缰绳便朝前驱去。沙场上的血气依稀腾涌在一人一马之间,鞍下的马匹将来不及调转方向的禁军队伍冲散,独自开了条道往城中奔去。
何啸调转马头,朝着守卫举起腰牌:“我乃御州营暄和军副将何啸,翾飞将军受召回阇,何人有疑?”
——
宅院中,江时卿单手抚着杯沿,另一手持着的念珠轻磕石板,不见喜怒的双眸细细望着被磕响的石板,半晌不动。
夜光泄于霜袍之上,一派淡然清隽,却不料云瓦轻响,瞬时带起他眼底的肃杀。
手中茶盏不知何时被江时卿掷向了屋顶隐秘处,随着碎瓦瓷片落地的一声脆响,一阵刀风从耳畔扫过,江时卿垂首侧身,转而抬脚直踢对方的手肘。
尖刀掉落,黑衣男子肘部发麻,才回首,一只手掌扫面而过,男子后倾着身子避开,甩着发麻的右手去挡,却被一把擒住。
江时卿使力将男子手臂反向一旋,男子吃痛,左手却从腰间摸出锋刃。
刀锋露出,江时卿抿嘴浅笑,袖下方要现出寒光,却忽觉腰间一紧,竟被人往后掳了去。与此同时,将他掳去那人一脚猛踹向黑衣男子腹间,踹得那人霎时呕出一口血。
心觉不安,江时卿当即抬起手肘后击,却被身后那人用臂轻挡了回去,他随即旋身将腰挣出,袖下银针自旋起的衣摆间飞向黑衣男子头部,自眉心穿入。
男子倒地,江时卿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两人在月下对立而视,江时卿细看了那人,光影下,那男子身躯高挺,轮廓勾出的线条冷毅分明,眉眼兼着凌厉,却又能在露笑时释出些明媚。可在某一瞬间,外放的强势和锐利带着杀伐果断的煞气,无形中从对面那人的眼中漫了出来,很快便又消失了。
“在下袁牧城,表字骁安,擅闯私宅,冒犯了。”袁牧城噙着笑开口,目光却不曾从江时卿身上挪开半分。
闻言,江时卿也笑,眼里却还残留着阴狠。
此时江时卿衣衫凌乱,却意外地增了些勾人的意味,袁牧城只想到了少年时见过的曼陀罗,很美,却又邪又毒。
“主子!”絮果匆忙赶来,见到院中情形后警惕地肃起了脸。
见他将要拔刀,江时卿平静地理着衣衫问道:“什么事?”
絮果也便放松了些,说:“禁军在门外,说咱们宅内可能进了刑狱司的逃犯。”
江时卿看了一眼男尸,说:“人在这儿。”
絮果一时不知该当如何:“那……”
“看样子是死透了,”袁牧城走上前,试了试那人的脉搏,说,“人我带走了,袁某替禁军谢过……”
江时卿接上:“江时卿,表字淮川。”
“谢过江公子,在下告辞。”袁牧城作了一揖。
江时卿点了点头:“不送。”
闻言,袁牧城提着人便走了,他虽一路拖着人却不显吃力,愣是半步不落地跟着絮果绕出回廊,往大门口走去。
望着那人走远的身影,江时卿脸上的笑便也渐渐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