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母摆了摆手,“什么都不用说了,九哥儿,我原以为你是最让人省心的,却没先到你如此的拎不清,什么事儿都由你媳妇儿牵着鼻子走。”
长孙愉愉心里忍不住腹诽,这话是倒打一耙了哈,陆行什么时候听过她的话?
“你不是忙么,回建昌府去吧,等京城回信了再说。”安母道。
回到琅玕院,长孙愉愉整个人都是乱的,说什么回京,那都是被陆行给气的,原本应该想个更两全其美的法子的。而且也不是不能往后拖的,只要她留在建昌府,老太太也管不得那么远,拖上半年一载的都可以,虽然也不知道拖后有什么用,但总可以迟些再思考不是?
偏偏陆行跟催命似的,非要送她回来。
长孙愉愉正乱着呢,陆行却踏进了屋子,“你若是不想等京城回信,我可以安排你先回京。”
长孙愉愉猛地转头看向陆行,“你在急什么?”
总不能真是外面哪个女子有了他的孩子,急着进门吧?长孙愉愉的猜想越发离谱了。
“我没急,只是你当知道京城会有什么样的回信。等回信到了,你再想走就迟了?”陆行道,“还是你想……”
呸,她才不想圆房呢。长孙愉愉不吭声儿,陆行这是把话给说明白了,让她的脸有些抹不下去。
“那你就安排吧。”最终,长孙愉愉还是点了头。
陆行轻轻点了点头,“那你这两日收拾一下东西。”
然则世间事多是事与愿违,陆行还没来得及安排长孙愉愉回京,建昌府那边就传来了紧急军报,却是今年山匪提前下山,他必须得赶回去。
陆行一走,长孙愉愉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懊恼。松口气是不用提前回京面对她娘亲的耳光,懊恼则是等京城回信来了,她岂非得跟陆行圆房?要是那时候陆行死活不愿意,她岂不是得气得七窍生烟?没脸苟活于人世?
第158章
陆行走后的日子倒也还算平静, 只是有人上书弹劾青山知府董华损私肥公,贪污渎职,朝廷派了巡按来查, 不是别人,正是徐博古,他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而且干练有能。
董绣父亲的罪状很快就被查明, 上报朝廷, 虽说朝廷的旨意还没下来,但是董华已经被摘取了官帽听后发落。
韦夫人则是日日以泪洗面。至于长孙愉愉是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却是因为韦夫人带着董绣到了陆家村,是想走陆家的门路,看能否找人说情, 重拿轻放董华。
安母在蔚荣堂见了韦氏和董绣, 几个小辈的媳妇也都在座,自然也包括长孙愉愉。
这回韦氏和董绣倒是没对长孙愉愉横挑鼻子竖挑眼了,反而还多有讨好之意。
韦氏用手绢拭了拭眼角的泪,“说来那徐博古也着实太不讲人情,上回对于东山也是一般地不留情面, 若非九公子回来得巧,破了那桩迷案, 只怕于东山如今也难逃囹圄之苦。”
于东山的事, 因为他在当地百姓口中有令名, 徐博古也的确还了长孙愉愉的情, 在上的折子里为于东山说了不少好话, 最终于东山只落了个考察下等的惩罚, 三年内升官是不用想的, 同时另外派去了冀北的穷县做县令。但总体结果来说却是好的。
韦氏如今提起于东山,只是想激起安母的同仇敌忾,毕竟于东山是谏山书院的门生。
然而安母却没那么容易被韦氏挑动。
韦氏继而道:“老太太,咱们两家向来亲近,我家相公也素来赞九公子年轻有为,让家中子侄都多多亲近,内侄也在谏山书院念书,说起来也是世交,还求老太太能帮帮咱们。”
安母一脸同情地看着韦氏,“你也说了咱们是世交,若是能帮得上忙肯定会帮忙。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些事儿却说不上话。等太爷归家,我帮你把话传到。”
韦氏之所以来找安母,可不是指望安母如何,她转头看向长孙愉愉,“听说当初于东山能发落得那般轻,乃是徐博古在折子里帮他说了不少好话。华宁县主与那徐博古有旧,也曾上门为于东山求情,不知县主可否帮咱们说说话。我也知道,以前绣儿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县主海涵。”
长孙愉愉心想,韦氏这可真是病急乱投医,她是那般不记仇的人么?不落井下石都算她长孙愉愉心地善良了。
不等长孙愉愉回答,安母直接道:“她一个小辈的妇道人家哪有说话的地方。再说了,这些外头的公事儿咱们妇道人家却也不好插手。”
韦氏却没想到安母拒绝得如此干脆,她本觉得长孙愉愉会拒绝,指望安母能帮着说句话,却不想安母直接就发话了。
韦氏领着董绣走后,安母留下了长孙愉愉单独说话。“朝堂的事儿,咱们不懂,也不要随便指手画脚。上回为了东山的事儿,你虽然是好心,但背后已经有人说闲话。”
长孙愉愉点点头,“孙媳明白,上回的确是我思虑不周。”女人家嘛,总归是名声最重要的,以陆家的家风更在乎这些。
却说韦氏领着董绣走了没多少日,长孙愉愉就在葛氏的生辰宴上再见着了她们,同时还有许久不见的韦嬛如和她娘亲宋夫人。
长孙愉愉想也知道董家母女是想走刑部的路子,所以找上了蒋家,在董华这件事上,蒋家显然比陆家更有助力。而韦氏是宋夫人的小姑子,她家出事儿,于情于理,韦凤仪那边儿都得来人。
韦嬛如还没定亲,宋夫人显然不想在昌黎帮她找婆家,如今到了宁江,虽说韦凤仪已经不再是大学士,但宋氏出身北方大族,韦嬛如也基本符合所有夫人心中理想的儿媳妇的模样,因此很是受欢迎。
甚至陆家四房的曾夫人也有心给他儿子定下韦嬛如,只是碍着三房这边有些尴尬。
长孙愉愉心里忍不住想韦嬛如出现的时机还真是巧呢,指不定还能跟陆行再续前缘。
罗氏侧头看向长孙愉愉低声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我看你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长孙愉愉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大伯娘。”长孙愉愉是有些打不起精神来,懒于应酬,她都是要走的人了,将来还指不定被这群人背后怎么编排呢,是以她有些懒得说话。
韦嬛如和姜云说了一会儿话,遥遥地看着长孙愉愉,只觉得她与成亲前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坐在那儿即便不动,也是最夺目的那个人。
姜云见韦嬛如望向长孙愉愉,知道她二人如今有些尴尬,于是拉着韦嬛如给她介绍了其他人认识。
韦嬛如有些好奇,以她对长孙愉愉的了解,她到了宁江首先要做的事儿肯定是画圈,为何却没有跟姜云交好呢?在韦嬛如看来,楚州州牧家的嫡子媳妇,怎么也该在长孙愉愉的圈子。
“云姐姐,你同华宁县主没什么往来么?”韦嬛如问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主要是今日葛氏生辰,姜云一直在应酬客人,也做得十分出色,唯独似乎有些避着长孙愉愉的意思。
“也不是。”姜云避着长孙愉愉还是因为尴尬,她最不堪的一面叫长孙愉愉知道了,对着她总有些抬不起头的感觉,但她心里其实是感激长孙愉愉的,至少她在外没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可见长孙愉愉为她保守了秘密。
姜云有心为长孙愉愉说几句,但想着韦嬛如和她关系本就尴尬,因此不再谈长孙愉愉,转而议及了其他。
韦嬛如在姜云这儿也探不出什么想知道的消息来。倒是在董绣那儿,听了一耳朵的事儿,虽然韦嬛如素来和董绣都不怎么投契。
“我听说陆家老太太极端不喜欢华宁县主,年边儿上华宁还受了一顿家法,险些没救回来呢。”董绣因着长孙愉愉不肯去求徐博古,对她十分怨念。“而且陆世兄去建昌府赴任也没带她去。”
说罢,董绣又凑到韦嬛如耳边幸灾乐祸地道:“都成亲快一年了,华宁的肚子一点儿消息没有,她那幅病弱样子,我看呀子息上肯定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