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外的意有所指长孙愉愉等人谁会听不懂?
长孙愉愉轻笑道:“丹姐姐,你说如今这好人可是好做不好做?明明是好心让人将你背回来,却还反而落得嫌疑了。”
“是啊,平白无故就怀疑人,你们史家的家风原来是这样的啊?”钟雪凝刺声道。
方子仪却斥责钟雪凝道:“钟妹妹别胡说。御史是风闻奏事,不用讲证据的。”她这话是在责备钟雪凝,却其实更是讽刺史墨梅。
史墨梅当即就气得脸发白,“你们……”
“好了好了,做什么为这个置气,当务之急还是先看看丹姑娘的伤势要不要紧。”顾静婉出来打圆场道。
陈一琴只是初来乍到的懵懂,但并不是傻,就这么一天下来,她已经隐约感觉到两方的水火不相容了,而这两方的核心人物就是华宁县主和长孙丹这姐妹俩。
大夫来得很快,看过长孙丹的伤势后,拿了药酒给她的丫头,只道:“并无大碍,好在没有伤筋动骨,在床上休息三、五日就好了。”
长孙愉愉道:“我那儿有御林军的军医给的跌打损伤药酒,文竹你去取了来一并给丹姐姐。”
作为东主,该尽到的责任长孙愉愉肯定是要做全的。
只是这许多人都围在这儿,却没见韦嬛如,长孙愉愉心下有些奇怪,文竹瞥见长孙愉愉在张望,就俯身低头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长孙愉愉一听眼睛却亮了起来,“走,咱们去看看。”年少的女孩儿,好奇心总是那么旺盛。
宁园花木繁多,山石林立,想藏个人还是很简单的,恰韦嬛如二人是在一处假山附近,长孙愉愉藏在假山内,不仅能透过缝隙看到他们,还能听到那二人说的话。
“陆世兄,上次不小心撞着你,你的伤势好了么?”韦嬛如的声音比平日还温柔地道。
长孙愉愉在洞内一听,可是很惊讶的,她一下就想起上回赏菊宴的时候,韦嬛如来得晚说是撞了人,却没想到居然是陆行。
“只是些微小伤,劳世妹惦记了。”陆行答道。
“上次真是要多谢世兄你呢,要不是你眼疾手快地推开那孩子,只怕马蹄就要重伤她了。”韦嬛如道。
“举手之劳而已。”陆行道。
长孙愉愉撇撇嘴,原以为能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儿,结果这两人端的是守礼客气。不过下一刻她却是听到了一则让自己极为惊讶的消息。
“世兄,华宁那柄琴是你制的么?”韦嬛如问道。
陆行没惊着,倒是把长孙愉愉给惊了一大跳。她的无名氏琴怎么可能是陆行制的呢?这人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有那么老道的手艺?真当好琴是人人都能制的么?
“世妹,怎么如此说?”陆行没否认却也没承认。
第18章
“景芝先生曾经指点过我的琴艺,我见他所用之琴却与华宁的如出一辙,当时景芝先生说那琴乃是他外甥所制,所以我才猜华宁那柄琴也是世兄你制的。只是当时我见你没有反应,也不好说话,但华宁一直在找那制琴之人呢。”韦嬛如道。
话如此之多,而且还有些没话找话说的意思,长孙愉愉在山洞后隐约听出了一点儿名堂,他们是世兄世妹,这陆行虽然穷酸了些,却被韦相公誉为六元之才,嬛如如此主动,很大可能是韦相公想延揽陆行为女婿。
长孙愉愉忍不住捂住嘴巴偷笑,这下韦相公和嬛如都能如愿以偿了,哪怕陆行没中状元,想来一个翰林也是跑不了的。以后却可以打趣她了。
听到这儿,长孙愉愉也没好意思在听下去,所以提起裙摆又蹑手蹑脚地从洞腹里的另一边退了出去。
“县主,可听到什么有趣的了?”文竹见长孙愉愉笑得好似偷了腥的猫似的,忍不住问道。
长孙愉愉做了个“佛曰不可说”的姿势,笑着走了。
她回到萼绿华堂不久,就见韦嬛如面带红晕地也走了进来,长孙愉愉忍不住笑着上下打量她。
韦嬛如被看得有些心里发慌,“怎么了,华宁?”
长孙愉愉立即笑着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看你红光满面的,似乎是有什么喜事儿。”
“我能有什么喜事儿啊?”韦嬛如的耳根子更红了。
“怎么没有喜事儿啊,先才我还听得几位新举人在吟诵嬛如姐姐的诗呢。”陆甜甜道。
“哪首诗啊?”杜丽棠问道,说起诗她就来了兴趣。
陆甜甜捂嘴笑道:“就是上回我们跟嬛如姐姐一块儿咏荷那首啊,‘碧波掬绿碗,盛来水天香。’丹姐姐还说咱们都是沾了嬛如姐姐的光,若是没有她,咱们的诗集肯定卖不了那许多册。”
陆甜甜这边笑得兀自花枝招展,但长孙愉愉、杜丽棠还有方子仪等人听了,脸上却是阴云密布,连装腔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尤其是长孙愉愉,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韦嬛如。
“愉愉,我……”韦嬛如急急地想辩白,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情急之下连长孙愉愉的小名都叫出来了。
“嬛如姐姐,你真的参加了咏荷社?”长孙愉愉问得还算平静。
“愉愉,我只是想,大家都在京城,同气连枝的,何必闹得如此僵,咱们都好好儿的不是更好么?”韦嬛如道。
长孙愉愉有些站立不稳地往后退了半步,她没想到韦嬛如真的承认了,且还把一切的锅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被最亲近的好友背叛,那种滋味如刀子一般割在了长孙愉愉的心头。
她韦嬛如难道不清楚自己和长孙家的恩怨么?还有长孙丹那一堆的乌糟事儿,她不是也一清二楚么?需要她这时候冲出来做什么和事佬啊?便真是有心,难道不能提前说一声,却要让她骤然被陆甜甜的话给刺一刀?
史墨梅闻言立即站出来应和韦嬛如指责长孙愉愉道:“就是啊,咱们这些人里谁不是沾点儿亲带点儿故的,华宁就是你,这么大人了,还玩那种跟你玩就不能跟别人玩儿的把戏,你自己想想难道不汗颜么?”她最烦的就是长孙愉愉她们这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架势,好似她跟谁玩儿就是给谁面子似的。
然则长孙愉愉理都没理蹦跶出来的史墨梅,但她的余光已经看到自己这边居然有人还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仿佛在是认同韦嬛如和史墨梅的。
长孙愉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韦嬛如的眼睛道:“嬛如姐姐,我知道你是好意,也不是没劝过我,只是这一次你要拉拢我们两边,是不是应该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儿啊?”
韦嬛如词穷了,她知道自己的理就屈在这儿,然则当时她实在没法儿对长孙愉愉开口,后来也想坦白,可却总是说不出口,一拖再拖就成了如今这样。
长孙愉愉几乎带着一点儿哭音地道:“嬛如姐姐,你料想到过今日的情形没有?你知不知道她们想要的就是现在这样,在这种场合把这件事抖落出来看我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