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后夏京正欲下跪行礼,却被明德托住了手腕:“行了免礼了,你架子可够大,叫朕和仲常等这许久。”
可这话里带着满满玩笑之意,哪里有半点要罚人家的意思。
夏京顺势站直身体,笑得神采飞扬:“臣哪里敢让陛下久等,臣前脚刚进家门连口茶都来不及喝,陛下的宣旨就来了,臣可是马不停蹄就赶来了,不信您问来宣旨的公公。”
这话说完,才将目光转向周仪,好像这一趟南下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笑意微敛,淡淡寒暄:“这才分开没一会儿,就又与周大人见面了。”
周仪也不动声色地回敬:“你我毕竟同朝为臣,难免。”
明德看着他们俩之间这无形的硝烟,摇头叹道:“好歹也一同下了回江南,怎么还是这样冤家似的。”旋即又问夏京,“算算时间半月前就该回来了,怎么就迟了这许久?”
夏京面不改色地说着欺君之辞:“本来是该半月前就回来的,也怪臣身体不争气,回京路上生了场病,调养了半月才好转,这不,一好转就立刻往回赶了。”
“病了?”明德讶然,又上上下下打量他,“害的什么病?可好全了?不成,还是宣太医来看看安心些。”说着还真要传召太医。
夏京忙拦住他:“臣谢陛下隆恩,不过不必麻烦太医了,您看,臣都已经好全啦!倒是硬生生拖着周大人在半道上耽搁了半月时间,叫臣好生愧疚。”
这个时候周仪当然要说些场面话:“夏大人不必轻言愧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
两人你来我往似真似假地打着机锋,倒是明德还记得关照他:“那行,若还是不舒服,只管用朕的口谕去请太医便是。”
“谢陛下,臣不会跟陛下客气的,您可不能白养着太医院那一帮太医,总得多派派用场才是。”
他一脸“我这可是为陛下着想”的样子,引得明德龙心大悦。他这样的人真想讨好起别人来,还真没几个人抵挡得住他的糖衣炮弹,只不过,这世上已没有几个人值得他用心讨好罢了。
插科打诨叙完话后,就该谈正事了,这才是周仪和夏京匆忙被传召进宫的主要原因。
明德转身回到御案后头,大马金刀地往龙椅上一坐:“行了,现在该说说此次江南恩科之事了,你们两个,谁先?”
周仪与夏京默契地转头对视一眼,仿佛约好似的,谁也没有先开腔。
明德朝沉默着的两人一瞪眼,颇有几分无语,片刻后,他清咳两声,看向夏京:“子高你是本届主考官,你先说。”
金口玉言已下,夏京便只能遵旨言道:“此次江南恩科,臣有幸得陛下信任,任命为主考官,一到江南便紧锣密鼓安排贡院、考试等事宜,经过九日八夜的考试,试后又由众位考官共同阅卷,一致选出二十位学子,安排八月来京参加殿试,由陛下钦点一甲状元、榜眼、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