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摆着一张软榻并一张圆桌,面朝小秦淮河开了两扇窗,抬眼望去风景独好,离窗两步远处那张红木圆桌就是摆膳的所在,因尚未到饭点,此时只摆了几盘精致的糕点。
方才坐下,便有小丫鬟端来茶盏斟茶,她年纪虽小,规矩却极好,显见是精心教导过的,斟茶倒水手脚利落,斟完茶又道:“两位贵客请稍候,我家姑娘正在梳妆打扮,稍后便到。”而后静静退到一边伺候。
夏京率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微眯了眸子点头赞叹:“碧螺春香百里醉,舌端似放妙莲花(注),果然好茶,周大人不试试?”
周仪从善如流,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微抿,垂下的眸子里却满是深思。
此番他方到门前,这姓夏的随后便紧随而至,哪里有这么巧的事,若说没有派人跟踪,他是万万不信的,现下对方看似品茗赏景一派闲适,却实实在在阻挠了他深入探查的盘算,今日来这一趟的目的恐怕要落空。
正在这时,抬眸却见对方脸色一沉,周仪方栽了跟头正是警醒的时候,心下已然估算好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及应对手段。
哪知今日夏京竟不按常理出牌,所行所为愈发肆意,张口却是吩咐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去拿个软垫过来。”
小丫鬟应声而去。
周仪听后一愣,知他身体不妥,需要靠软垫缓解,下意识地便联想到昨夜那事,当即略显尴尬地清咳两声,心下又暗恼自己还是失了往日方寸,受了对方影响。
倒是夏京更放得开:“京略感不适,要求多些,周大人不介意吧。”
这话里每个字都没问题,话本身也没有问题,可听在周仪耳中,却怎么都是意有所指,暗藏香|艳,言下之意分明是埋怨他昨夜不知节制,动作猛了些,把人弄疼了,今日竟连坐着也辛苦。
周仪这些年甚少接触情|事,与那些后宅妻妾成群还要去逛烟花之地的同僚相比,他算是难得的正经人了,平日面对政事上的挑唆倒能斡旋得游刃有余,可在此等私密之事上,哪受得了这般接二连三的撩拨,再度掩唇清咳两声,这才强行将突如其来的尴尬压了下去。
不过夏京显然是不打算放过周仪,见对方仍旧一副面不改色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心头就不爽得很,凭哪条自己在这里煎熬,这人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啪”的一声将手中茶盏放回桌上,开口便是讽刺:“周大人这道貌岸然的本事倒是又有提高,可让京好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