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故意朗声说给台阶下的人听,居心明显。
大门轰然关上,刚才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下大,全都似拳头的力道,狠狠打在唐澜起的身上,一点一点压折他的自尊。
都是凡人,经历朝夕惊变的事故,一下从风光荣耀,人人谄媚的高位跌落,变成无家可归的下贱之人。若说素娥的那番话里,没有一个字伤的了唐澜起的心,倒是不可能。
被欺骗的愤怒,生活剧变之后的心里落差,被吃闭门羹的羞辱……连日来的心里压力,现在都快支撑不住了。
他无奈转身,任雨水浇身,麻木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大街上。
突然,一道大病初愈的憔悴身影,执伞来到他的眼前,粉白的唇扯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温柔道:“走吧。她不值得。”
林唯尔伸手理了理他的湿发,拿出手绢擦了擦他满脸的雨水。唐澜起有些怔然,垂了垂眸。
“你怎么来了?你应该去找阿栀,我上次救你,也只是出于情谊,但现在我已经不是唐府的嫡子了……”
“可救命之恩对人不对身份。”林唯尔在唐府养伤期间,知道了诸多他们家秘闻,但也痛惜遭逢巨变的他如此颓然。
唐澜起苦笑一声:“你真是傻啊。”
“那回家吧。”
林唯尔将伞举得高高的,没过二人的头顶,轻松笑道。
……
雨声渐停,心意渐明。
×
扶风山上,囍字连篇,灯火喜庆。
一场喜事的影子从沐家的各个角落冒出头来,红纱红布,飘了一路。沐耘皱眉走过那些挂着艳红灯笼的庭院,入目的无数抹红,于他心中,仿佛无声的凄凉。
月色浅淡,穿不透厚重云层。
沐茵手里拿着折好的喜服,笑着敲了敲云房的门:“耘弟,我可以进来吗?”
淡淡嗯了一声。
沐茵进门,发现他还在翻阅古籍,劳形伤神,不由微怒:“明日就是你大婚之日,怎么还在看这些啊。别看了。”
说着夺走了那些纸张,本欲放到一边,却发现白纸下方一段小字:
“无奈此举,谨愿汝得生,然吾必同死……”
看完这些话,沐茵顿时勃然大怒,将纸撕得稀烂,怒道:“荒唐!”
“耘弟。你怎么了?到底为什么如此迷失心智?你是九垓山的仙尊,可以为了一个叛贼,生出这般念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