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耘不肯轻易停步,顺着下游一直走,在一处稍稍安静的渡头停下,看着盏盏花灯,渺小荧亮,顺着水边逐渐漂走,仿佛每一份哀思与心语都付水东流,流到故亲的心中……他在这无人之境,才轻易卸下淡定,眨了眨酸涩的眼,亲手将点好的河灯,放入水中。
……
明月新磨,月湖依旧一片热闹。
沐耘回到南川楼时,楼里已是闲人寥寥。似乎皆去赏月了,他不禁意一瞥,瞥到祁终一个人坐在桌边,抱酒纵饮,一时不愿打扰,他自顾沉默着上楼去。
正巧,祁终百无聊赖地换了个踏脚长凳上的姿势,一下捕捉到外出归来的沐耘,连忙搁下酒碗,兴奋追过去。
“诶,耘兄。回来啦。”
“嗯。”
沐耘淡淡应了一声,继续上楼。
祁终从他恹恹的语气中,莫名听出一丝沉郁。
“等下,过来喝一杯呗。我请客。”
祁终指了指前面空空的座位,真诚邀请。
沐耘摇摇头,婉拒:“谢邀。”
“诶,你。”
祁终努努嘴,好意被拒,心中大有不快。又见对方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样,顿觉他外出一趟遭遇了什么,小跑上前,拦住沐耘的去路。
“你怎么啦?看起来愁容满面的,是不是又有人骗你钱啦!”
沐耘顿了一下,浅笑道:“没有。多谢关心。”
“诶。你真有事儿可别憋着。这样吧,咱们去喝口酒,说道说道。”
“不用了。”沐耘蹙眉道。
祁终非要开导他一番,扯着衣袖就把人拽了过去,嚷道:“哎呀,我请我请,行了吧。”
祁终给他满上一小碗酒,双手奉到他面前。
鼓励道:“喝一口尝尝。”
沐耘理智摇头:“喝酒误事。”
嘴上婉拒着,可悠悠泛起的酒香却萦绕鼻尖,醇香勾人,他犹疑垂了垂眸。
“喝酒解愁。你看你现在就是一副苦瓜相,相信我,多喝几口,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祁终夸张道。
“酒,真的可以解愁吗?”
沐耘微微失神,往事恍惚在心,一层一层的揭疤之痛,似愁又似苦。
“当然当然。我难不成还敢骗你?不信我喝给你看。”
祁终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故作陶醉地摇头晃脑,双眼微眯,透出浓浓的惬意满足。
犹犹豫豫,瘦长白皙的手指慢吞吞从衣袖中伸出,逐渐靠近碗的边缘。
祁终掐笑,心知对方动容了,便来了剂狠药:“哎,是男人,就干了这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