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耘微微睁开双眼的一丝缝隙,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脸庞,原本被疼痛麻木的意识,此刻却清楚感受到双唇上的片刻柔软,心中乍然翻腾起一股复杂的心绪……
祁终原本就是想着把眼一闭,彼此谁也看不见谁的时候,就利索把喂药这步骤办了,天知地知他知,肯定不尴尬。可当他把水渡尽,再抬眸的那一刻,目光正巧和沐耘的凝望交汇。
刹那间,时间仿佛溜走了一般,幽谧的洞内只静止了这茫然的一幕。
眼波流转之际,柔意尽现,彼此双眸中都展露出一股晦暗不明的隔世之感。
“唔……”
在沐耘长睫轻颤,重新陷入昏眠的那一刻,祁终陡然清醒,急忙抬头,然后转向一边,心跳地狂乱:我,我刚刚在干什么?居然,会有一点留恋……
指腹不由轻擦过唇上水迹,祁终双耳泛红,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误以为沐耘已经苏醒,欲盖弥彰地解释着:“呃,那个。耘公子啊,我,我没那个啥你哈,就是你刚才不肯吃药,我才,才……”
纠结解释半天,祁终心乱组织语言,却也说不下去似的,结巴起来。
背对着沐耘的他,脸皮是越来越烫,恍惚之间,听闻身后微弱喊声。
“冷,冷,好冷……”
祁终焦急回过头,见沐耘抱着双臂,孤独蜷缩在岩石下,冻得发抖。
“冷?不会吧,火烧得挺旺的啊。”
祁终虽心里纳闷,却也顾不得多想,急忙挤到沐耘身侧,将他上半身搀起,随即暖暖抱在怀里,两人依偎着取暖。
“这样好点没?”
“……”
祁终已经忘记了刚刚的尴尬,人命当前,他也收起了戏谑,正经询问着沐耘的感受。
见无人回应,他又探了探脉搏,已经逐渐温热平缓起来,说明药效起了。
心里顿然一颗巨石落地,祁终咕哝道:“还好你小子长了一张洪福齐天的脸,到了森罗殿,阎王都不忍心收你……”
“你说你一天到晚替别人瞎操心啥?那怪鸟要是打死了我,你就赶紧逃啊……”
“记得帮我报仇就好……”
“对了。刚刚那事儿你别说出去啊!都是你我心甘情愿的,对吧?”
“呃,不过看你这样儿,应该也不知道发生了啥。”
“算了,好累,好困……”
……
×
长夜沉沉,落叶瑟瑟。
一如往日从九垓山探无消息而归的沐皙,凝重一派苦思愁容,步履缓缓,踏在凉冷的夜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