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桥一摇摇头,但目光还在棋上。
难得吴桥一能长时间专注一件事,又正好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减少他对周围环境的关注,佟语声就这么安静地陪他看了一整场。
一直到身后,缝纫店的老板娘扯着嗓子的声音穿过整条街:“声声!你婆婆喊你回屋!”
佟语声喊了一声“谢谢张嬢嬢”,便拉着恋恋不舍的吴桥一回了去。
佟语声的家在野水湾的顶里层,是栋墙皮发卷的居民楼,当年买下来的时候不算差劲,在被城市抛弃的野水湾里,也算是气派的一类了。
斜对门的石板路边,是个相当原始的小卖部,小卖部门口有一棵粗壮的歪脖子树,辣条儿糖果都用铁丝挂在树干上,琳琳琅琅坠得像果实。
佟语声路过时照常朝店主爷爷打了个招呼,那老爷爷便乐呵呵跑过来,给他们俩怀里一人塞了瓶娃哈哈。
吴桥一显然鲜少收到过陌生人的馈赠,犹犹豫豫地看着手里的奶。
佟语声便解释,叫他安心:“那个爷爷以前也有个孙子,跟我差不多大,后来车祸去世了,所以他对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孩特别好。”
吴桥一对这样的故事完全没有触动,只是敢确定手里那瓶奶可以放心地喝了。
他没喝过娃哈哈,戳好吸管喝了一口,目光都亮了三分:“好喝。”
那一瞬间,佟语声的自卑感都统统消散了。
回到家,奶奶正准备起锅,厨房呲啦啦的,热闹非凡。
一听钥匙开锁声,奶奶就问道:“小崽儿能不能吃辣?要不要放辣椒?”
吴桥一还没来得及看看佟语声的家,便被人伸手推进厨房里去。
奶奶没等到回答,伸手拧开一边泡着红椒的玻璃坛子,拿干净筷子在里面沾了点汤汁,递到吴桥一的嘴边:“尝尝。”
吴桥一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小截舌尖,谨慎地舔了舔。
一秒,两秒,吴桥一本来面无表情,等忍到了第五秒,突然蓝眸子里哗啦啦淌起眼泪来,刹都刹不住。
早有准备的佟语声连忙递上纸巾,但看着那人面无表情地泪失禁,还是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来。
佟语声说:“奶奶,饶了他吧,他吃三明治都得把青椒剔了。”
奶奶便也就笑着作罢,把那少盐少油的菜端上桌。
佟语声来厨房,给人倒上一杯清水,三个人围坐在桌在前,是顿难得像样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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