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安静地躺在床帐之间,神情淡然无悲无喜,一如当初盛怀昭在盛府的初见。
犹豫片刻,盛怀昭轻轻拍了一下身侧的万物生,小树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过去,把床拦起来,”盛怀昭嘴唇微抿,小声道,“要是他待会醒来要对我动手,别让他出来。”
小树茫然地歪了下脑袋,但见盛怀昭神情严肃,便只好遵命落到床边。
做好万全的准备,盛怀昭小心翼翼地靠到床边,缓缓蹲下身趴在床沿盯云谏的脸。
不用再猜他睡醒后会是哭包还是冰山的感觉还挺不习惯的,但这两种人格融合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盛怀昭也猜不出来。
万物生见他守得无聊,伸出小小的枝干拢在他的跟前,慢慢地用树叶圈出一朵花。
盛怀昭轻抚枝头,正想跟小树杈子说什么,垂在床沿的指节轻动了一瞬。
他本能反应侧身躲到床沿之侧,由万物生候在自己先前的位置,侧耳静听床间的响动。
云谏醒来的时候恍惚了一瞬,记忆驳杂,识海尚未落定。
床边有细小的枝干沿着被褥的纹路悄悄蔓延,他垂下眼,看着已经探到身侧的枝节,轻轻一掐。
小树顿时吃疼,迅速地藏回床沿。
暗色染深的瞳逡巡过眼前,唯有光落在眼底时才能窥见那一丝暗色的红。
“你的主人呢?”他开口,声音比往日还要喑哑。
万物生似察觉到他与平时的不同,瑟缩着往下藏起了枝叶。
云谏眼眸轻敛,神识刚散便察觉到躲在床侧的人影。
“……出来。”
若换做平日,这种略带命令的口吻是绝对唤不动盛怀昭的,应该说就没人能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但偏偏云谏醒了之后,盛怀昭便觉得自己的脚好似不怎么听话。
深呼吸一口气,他转步侧身,走到床前:“你醒了。”
视线相接的瞬间,他虽然说不出来云谏哪里不一样了,但就像是本能的感知,他一瞬便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小哭包,也不是冰山。
就是完完整整的,云谏。
少年细长的黑发落在肩头,那丝寂冷从眼尾落出,像是消融的冰雪,顺着瓷白的轮廓往下淌。
他只是无声地沉默着,却比多重的质问要更令盛怀昭如坐针毡。
云谏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