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壬阴沉的黑瞳缓缓侧过,看着薛亭柏厌恶嘲弄的神情,淡淡一笑。
“是啊,多亏他的好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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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在昨夜赶回冕安,了解过魔域一事的详情与剥皮魔修的因果后,长叹一口气。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正道自古以来的规矩,虽然江尘纤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行差踏错,但苦果已然铸成,六条人命到底是将冕安的石碑染上了血。
向亡魂下跪,赔礼道歉,超度往生。
于世家大宗来说是丢面,但于已逝的无辜人命来说,远不足以还罪。
江尘纤亲自下城,带着灵石找到逝者的家属,要多少给多少。
而现在,那位意气风发飘然若仙的贵族少爷,正跪在乱葬岗的坟包前,向其间葬着的骸骨下跪。
谢缙奕站在人群之外,眼底是惜痛之色,但却无半步靠近。
“夫人的责罚是否过重了?”身后跟随的侍卫低叹,“我刚刚一路走来,早就听说了,这坟包里的少年是个痴儿,天生有缺陷,小时候他家里人还嫌他吃得多是累赘,甚至把他推下河想淹死……结果少年命大没死,这家人的恶行被村人所知,排斥在外。”
另一人愕然:“真的?”
“当真。少年的娘贪心无比,路过人家的地里看到哪根秧苗长得好都要去薅一把。听闻她早就想这小孩死了,去年传言有魔修作祟时,她还恶意把人赶出家不让进门。”
“这样说来,那害死少年的岂不是……江家还赔了那么多钱,这还不如把钱……”
“够了。”谢缙奕淡声打断,“死者为大,你们在这里嚼人舌根像什么样子。”
江尘纤错了便是错了,他要领罪认罚,无关死者是何种家境。
超度亡魂之事江家请了专门的修士布阵,江尘纤归来时,浑身已经泥泞不堪。
谢缙奕轻搀他的手臂:“可还好?”
“疼。”江尘纤揉着膝盖,他从小矜贵,娇生惯养,虽然这些年也有修行锻体,但这六户人家往来隔着几个城域,他整整跪了两天,而今脚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种恶因得恶果,这是我的报应。”江尘纤站直了身子,“若我心悔改够诚,能给菀珠积福积德,便也值得。”
江尘纤知道,他此行不是为了给七大宗门一个交代,而是要让过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记住今日的所有羞耻与痛苦,有些事情,不能再犯。
“我不在的时候,娘她可有对怀昭和云谏如何?”江尘纤似想到什么,顿时又重打精神,“缙奕,赶紧回去。”
他们赶回冕安的时候,云谏跟盛怀昭正坐在主殿里,明舜在另一张小桌子前,三人跟前布满玉盘珍馐,江夫人笑盈盈地坐在最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