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她一狠心抓住皇帝冰冷的手,攥得死紧,“都过去了。臣妾好端端坐在您面前,勿要再想旁的,好不好?”
十天之后,她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萧阙。
皇上刚沐浴过,她自告奋勇要替他擦头发。饶是如此亦不肯消停,皇上手里把玩她的裙带,不小心系成死结,连带身上衣裙一时半会儿都不大容易脱得下来。陆靖柔笑得直不起腰,直拿手边小玉刮子拍他手背。萧阙躬身进来,抬眼就是帝妃嬉戏的和睦景象,气息不由得一滞。
皇帝懒懒地侧身过来,朝他的方向道:“你起身,照常回话。”
待到萧阙一五一十说完,皇贵妃才慢悠悠现出身影来:“萧大人这回办事儿,可是一等一的勤奋。”
皇帝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只笑了笑,并不言语。
谁知皇贵妃还没完,不紧不慢地又道:“臣妾听说,宫里传闻臣妾同面前这位萧大人不清不楚。方才臣妾不计前嫌,勉强打量几眼,嘿,居然还真有些姿色。不若皇上割爱,将他不清不楚地给了臣妾,再让他每日不清不楚地给臣妾洗脚梳妆暖床,以全那帮长舌头的心意,皇上您看如何?”
皇帝无奈捏她脸颊:“你这张嘴呀,快刀似的,就是不饶人。”
陆靖柔懒洋洋迎上来,曼丽长眉一挑,活脱脱一副祸国妖妃的做派:“嘴上不利索些,这心里可就难过呀。您说说,他们编排臣妾,也不给编排个全乎人儿。想必是恨毒了臣妾,空口白牙让臣妾遭这个罪……”话音未落,便掩口吃吃地笑。
打消疑虑最好的办法,便是自己主动提及。试想,如若当事人自己都不甚在意,甚至一时兴起将此事拈来当笑话儿讲,那么传言是否为有心之人捕风捉影,自然有了答案。
萧阙垂头静立,贪恋地捕捉她脱口而出每一字每一句。因恐皇上忌惮,他许久不曾入后宫,连听她说几句话都是奢侈。
陆靖柔似是将他这副模样看在眼里,不咸不淡地同皇上调笑起来,句句引人遐思。眼瞧她这张嘴越说越不正经,皇上才摆摆手叫他跪安。
萧阙躬身出来,正要仰头舒气,却见天地间骤然昏暗,浓黑云翳满镇天空,原是落了雨了。他一步步走下长春宫的台阶,康生撑起一把油纸伞,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湿冷风中雨丝乱飞,他的世界囚禁于头顶一片铁灰色的雨声中,静静的,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