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她不是……”乐喜下意识想到的是正在厂里上班的汪红英。
但看见乐顺眼里的哀思后,她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他们指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我母亲吗?”她换了个称呼试探道。
乐顺沉重地点了点头,想起亡妻,心情显然不太好。
他叹口气道:“她当年撒手抛下咱们爷俩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只会哭的小娃娃,转眼都长这么大了,现在还考上名牌大学光宗耀祖,咱们怎么也得去看看她,跟她说说这个好消息。”
乐喜没有意见,代原主探望一下生母是应该的。
“那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比如祭品、香烛啥的,顺带也要扫扫墓的吧。
乐顺摇摇头,拿出一个篮子,里面香烛元宝果品糕点什么的都有。
他都准备好了,就等她回来一块去了。
乐喜回屋换了身素淡的衣服,当即和他出门向墓园而去。
路上,她小心问汪红英知不知道这件事。
乐顺回道:“我俩有默契,这事儿不用特意跟她说,她也明白的。”
而之所以没让她跟着,是对她也是对另一个永眠地下的女人的尊重。
乐喜管不上这些,全凭乐顺安排。
如果不是他提起来,她还没想到这件事。
墓园在郊区的山上,距离市区有点远,两人先是坐电车,等坐到电车的终点,他们又改换小三轮,摇摇晃晃地直至来到一座葱葱郁郁的矮山下。
乐顺对这里熟门熟路,领着乐喜找到墓园大门,和看门人做了登记,进去后直奔目的地。
原主母亲沉眠处在墓园深处,一座小小的坟茔看起来被打理得还算不错。
乐顺到地方对着耸立的墓碑便开始絮叨,变得比在家里时话多多了。
“孩她妈,我来看你啦,喜子也来了,一块过来瞧瞧你。你看她都长这么大了,还考上了北大,我把孩子养得好吧?当初答应你的可一点没忘记,都快做到了,你就放心投胎去吧,有那不错的人家千万要记得抢,别等咱们了。”
一边叨叨着这些话,他一边将带来的东西小心在墓碑前摆开,再把祭品奉上,香烛点上,元宝烧开。
乐喜时不时帮个忙,最后被乐顺塞了三根香,让她磕头敬上。
乐喜照做,权当替原主磕的。
做完还不算结束,乐顺提醒她赶紧把喜报拿出来,展开摆上。
乐喜动作一顿,提议道:“光摆一摆行吗?不然直接烧给她好了?”
反正喜报的作用已经实现了,又不是报道时必须用到的通知书,现在烧给原主亡母也没什么。
谁知乐顺却没同意,“以后它还要供着的,烧了怎么行?咱只是让你妈看两眼,给她不行。”
乐喜:“…………”
行叭,你说怎样就怎样。
喜报展开被摆在祭品前头,因为郊外风有点大,乐顺小心用小石头将四角压了,好让亡妻看个清楚。
都弄完后,乐顺往地上洒了杯水酒,示意乐喜和亲妈说说话。
乐喜不知道能说什么,保险起见便把自己高考前后的事讲了讲,其中包括谈了对象已经定下亲这件事。
乐顺差点忘了这个,接过话头对此发表几句看法,说未来女婿是个好的,将来不会叫闺女吃苦受委屈,让孩她妈放心。
很快,乐喜讲完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被乐顺打发到墓碑后整理坟茔,比如清理下落叶、拔拔小草之类的。
人家看园人很负责,落叶小草什么的,乐喜没看到多少,不过她倒是看出乐顺有意支开她和亡妻说点贴心话,所以识趣地走开一些,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片刻之后,在乐喜已经快到坟茔周围都薅秃了的时候,乐顺终于和亡妻说完贴心话,朝她招了招手。
乐喜返回去,发现乐顺眼睛比刚才略红,给他留面子地没有提出来。
乐顺自顾收拾着祭品,将墓碑前重新打理干净,方才站起来松了口气。
“孩她妈,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下次的话,估计就是乐喜将要出嫁的时候了。
两人走出墓园,原路返回,回到家里时,汪红英已经做好中午饭,就等他们爷俩回来开吃了。
她没问他们去了哪儿,也对乐顺提着的篮子以及异样的表现没有任何奇怪,显然清楚二人做什么去了。
乐顺回到家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心情也有点不太好,沉闷闷的。
汪红英看上去见怪不怪,接过篮子动作自然地收起来,提醒爷俩赶紧洗手吃饭。
乐喜活跃气氛,洗着手问:“妈,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呀。”
汪红英掀开锅,面容氤氲在热气中展现一个开心的笑,回说:“还能有啥,大喜的日子,吃饺子呗。”
“饺子?怎么感觉味道和之前吃的不一样。”乐喜虽然不会做,但她鼻子比较灵,嗅一嗅便闻出了味道中的不同。
汪红英笑着点点她,说就你能耐,一下子闻出来了,这次包的饺子确实有点不一般,与以往吃的相比,她在馅里面剁了核桃肉,还放了芝麻油,香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