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临,周生从外面回来,他还带了一则消息。
见他神色躲闪,沈勋眸光一沉,“说吧,那小女子又怎么了?”
沈勋指派了周生去盯着苏吱吱。
他知道苏吱吱若有危险,周生定会竭力相护,且苏吱吱与周生也能说上几句话,若是换做旁人,苏吱吱多半是不搭理。
周生见无法隐瞒,他也不敢擅自隐瞒,道:“世子爷,罗大小姐她……”
“是苏姑娘。”沈勋打断了周生的话。
洛韶儿已经铁了心思和离,这以后苏吱吱未必就是罗家大小姐。再者,若非罗湛十五年前狠心弃了她,也不至于让流落扬州十五年。
倘若苏吱吱那日没有被自己挑中,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苏吱吱差一点就成为了旁人的掌中姝,沈勋对罗湛有股难言的恼意。
周生怔了一下,纠正称呼,继续说:“齐小公爷今日约了苏姑娘,去长安街逛灯会,他二人约了酉时三刻,在菊花台碰面。”
一言至此,周生只觉得一阵凉意袭面而来,他抬首就看见自家世子爷眸光乍寒。
“世、世子爷?”
沈勋从檀木大漆的圈椅上站起身,虽是未置一言,也没有当场发作,但无疑甚是不悦。
沈勋胸膛微微起伏,“走,回府。”
亏得他替她的事忙前忙后!
苏吱吱倒好,已和小白脸勾搭上了,还逛灯会?
没错,今晚是有一年一度的灯会,本朝民风算不得严谨,但也并没有开化到未婚男女可以在外过彻夜游荡。不过,灯会这一日倒是特殊,每逢灯会,会出现不少钻桥洞私定终生的少男少女们。
沈勋背影萧索,脸上宛若淬了一层冰渣子。
周生讪了讪,也跟了上去。
他以为世子爷终于知难而退,打算放弃苏吱吱,可谁知,沈勋回到宸王府之后,先是沐浴更衣一番,等他走出屋子时,身上还有一股熏香。
周生见他捯饬成了精致的儒雅男子,顿觉不妙。
世子爷这是要去搅和齐小公爷与苏姑娘?
沈勋出发之际,面色无温的交代了一句,“到了长安街,你不要离我太近。”
周生了然于心,“是,世子爷。”他岂敢“滋扰”?
沈勋刚走出宸王府大门,在巷子里撞见了刚要登门王府的苏长青。
苏长青风尘仆仆,先是打量了一下沈勋,这蹙眉道:“师弟,你说过,会帮我抓战俘,你这是要去何处?这可不是外出执行公务应该有的穿扮。”
穿得像个风流公子哥,这是要去哪里厮混?
沈勋此刻没什么好心情,不亚于是要去捉/奸,“师兄,你僭越了。我还有事在身,战俘一事,明日再说。”
言罢,沈勋从守门小厮手里接过缰绳,直接跨上马背。
苏长青眼看着自己就要白跑一趟,怒道:“师弟,你变了。”
沈勋内心冷笑,踢了马腹离开,头也没回。
*
长安街,菊花台。
今日灯会,长安街延绵几里皆是五彩灯笼,各种形状俱有,放眼望去,好一片锦绣繁华。
沈勋大抵是来得太快了,菊花台根本不见苏吱吱与齐九明的身影。
既然来了,就没有理由再离开。
沈勋在京城生活了二十一年,但从未认真赏过任何一处景致,此刻,晚风拂面而来,他站在菊花台一角,看着飘浮在护城河面上的浮灯,仿佛在看着什么,可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沈勋就站在菊花台一角的石柱后方,宛若不存在一般,直到有人迈入菊花台,沈勋眉心一挑,但依旧站着没动,只侧耳听着动静。
来人是齐九明。
他也提前到了长安街,生怕会让苏吱吱久等,见石柱后方有一抹雪色衣角,他走了过来,一心以为是苏吱吱。
齐九明走近了几步,挠挠头,鼓足勇气,趁着今日是灯会,他索性袒露心思,“仙、仙姑……不成想你也提前来了。”
沈勋,“……”何来仙姑?
齐九明没有听到回应,更是惶恐不已,但祖父今日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他无论如何也要挑明心意。
齐九明伸手,立刻抓住了一根小指,便一鼓作气,脱口而出,“仙姑,你知道我的一切秘密,还知道我后臀的胎记,你大抵就是我的天选之女,我亦知今日唐突,但实在情难自控,我……”
齐九明正要说下去,身后一道沁甜的嗓音传来,“小公爷,你在与谁说话?”
蓦的,齐九明宛若见了鬼一般,缓缓转过身。
是仙姑!
可……石柱后面的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