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韶儿虽比苏长青年长三岁,但从外表去看,苏长青的年纪还在洛韶儿之上。
苏吱吱看着母亲笑着走进铺子, 她一双大眼滴溜打转。
莫不是……有戏了?
对上眼了么?
她已太久没瞧见娘亲这般会心一笑了。
苏吱吱故意问道:“娘亲,那苏将军今日可算是帮了咱们大忙了。女儿瞧着苏将军一表人才、忠厚老实,虽是面相老了些,但听说还不到三十呢。”
洛韶儿愣了一下,她曲解了苏吱吱的意思, 美艳的脸一沉, “吱吱, 你还小,你的婚事,娘亲自会替你把关。苏将军虽好, 可年岁太大了。”
苏吱吱顿时一怔,“……娘亲,苏将军年纪是大, 所以他适合您呀。”
洛韶儿后知后觉,回过味来,立刻走上前,捏了女儿的小脸蛋, 嗔道:“你这孩子, 休要胡说!”
苏吱吱那叫一个皇帝不急太监急。
母亲尚未和离, 自然不能与苏将军过多接触,以免叫人诟病。
可便宜爹小妾、外室早已俱全,娘亲却还在为了一纸作废的婚书孤苦一人,仔细想想,这世道对女子当真苛刻。
苏吱吱打小在扬州如意楼见过太多,也听过太多。
彼时,她小小年纪就在寻思,女子哪里比男子差了?若是天下的女子都能顺着心意过活,那该多好。
当然了,苏吱吱也知道,她那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
见母亲略有僵凝,苏吱吱认真说,“母亲,你可曾想过,或许您这些年的不幸,并非是您的问题,而只是遇人不淑呢。遇到良人才能有良缘,反之,则是孽缘。”
洛韶儿看着女儿,听她小嘴一直巴拉个不停,竟觉得甚有道理。
“吱吱呀,告诉娘亲,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你外祖母的意思,是想撮合你与阿城。阿城那孩子,是娘亲看着长大,知根知底,他又性情纯良,你与阿城都到了婚嫁的年纪了,你自己觉得如何?”洛韶儿问道。
女儿这般通透,日后万一不愿意嫁人,只做个老姑娘,那可如何是好?
苏吱吱想都没想,直接摇头,她在如意楼长大,又给沈勋当做通房,她才不要去祸害阿城表哥。
苏吱吱对嫁人没什么执念,反而是如意楼的“妈妈”对她影响太大,导致她更加爱钱,“娘亲,我不喜欢阿城表哥那样的男子,我……只想要很多很多的银子,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那种富硕。日后,我会给自己找一个良夫,但不是现在。”
沈勋过几年是要造反的。
她不得先准备好一切,然后自保么?
洛韶儿,“……”头一次听见小姑娘家,口口声声说爱财的。
不过,洛韶儿竟然也觉得女儿有道理。
女儿至少比她聪明,不像她当年,一头栽进了罗湛编织的花言巧语里。
洛韶儿笑笑,“那好,娘亲陪你赚银子。”
苏吱吱但笑不语,这就对了嘛,有了强大靠山,与金山银山,她还要甚么劳什子夫君。
母女两人正盘算着如何把生意做大,苏吱吱按着自己在如意楼的经验,提议母亲在京城繁华地段,多开几家铺子,且每家铺子的名字都叫“云烟坊”。就像扬州城的风月之地,都叫“如意楼”。
俨然就是一个招牌。
不多时,苏吱吱总能感觉到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
她侧过脸望去,就见一年轻妇人,手里牵着一七八岁的女童。妇人容貌婉约,身段窈窕,是个典型的江南美人。
那年轻妇人的注意力都在洛韶儿身上,似在上上下下打量她,时不时露出自惭形秽之色。
是她。
洛韶儿不认得云婳,但苏吱吱却认得,她就是便宜爹在外面养的外室。虽是容貌清秀明丽,但远不如母亲。
这时,洛韶儿也察觉到了,“吱吱,你在看谁?”
洛韶儿顺着目光望去,云婳吓了一跳,似是不知所措。
苏吱吱却笑了笑,看着那个女童,道:“这位就是我的庶妹吧,瞧着倒也标致。你二人今日找上门,首辅他知道么?”
洛韶儿,“……”嗯?从哪里冒出来的外室?她竟一无所知。
云婳心慌极了。
她是受高人指点,说只要能让夫人知道她与孩子的存在,首辅就会接她去罗府。
首辅已经太久没有去看过她们母女,她只能走险招,女儿逐年长大,她不能让女儿和自己一样,一生见不得光。
云婳牵着女童走近了洛韶儿,拉着女儿一块跪下,“妾身,给夫人请安。”
那女童被教得甚是乖巧听话,稚嫩的嗓音道:“月月给夫人请安,也给长姐请安。”
洛韶儿看着自己丈夫的外室,一点都不愠怒,她只觉得莫名同情与怜惜。
太可怜了,竟是被罗湛看上了。
而苏吱吱也并不厌恶云婳母女,上辈子,她是如意楼长大的事情,被庄氏捅了出去,罗府所有人都厌弃她,唯有云婳母女站出来说情。
故此,就在云婳担心竭虑时,却见洛韶儿对她笑了笑,苏吱吱亦然。
云婳,“……”夫人和大小姐是不是对她太过和善了?
洛韶儿落落大方,半点不见悲怒,“小翠,上茶。再给孩子拿些点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