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知道慕容靖言是怕了,他就是要慕容靖言怕他,他当然也知道慕容靖言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给岚霜公主缝制嫁衣是一种什么心情。
萧澈没有心疼,慕容靖言是活该的。
从前千万次的试图将他推到别人身边去,如今他总要朝别人那边走一走,只有慕容靖言看见他的背影,只有慕容靖言看见他的决绝,慕容靖言才能明白,彼时被推出去的自己到底有多痛。
“世子。”萧澈言语之间有淡淡的笑意,他道:“你可知这料子一尺便是万金之数,你的血就这么轻易脏了这料子,世子当本王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么?”
慕容靖言想要起身跪下,萧澈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萧澈问道:“可是本王在这,世子便差了心神?”
慕容靖言握紧手中的针,他垂眸看着锋利的带着暗红色的针尖,他道:“靖言乃是无心,还请殿下恕罪。”
萧澈勾了勾唇角,不动声色的笑着。
无心.
瞧瞧这人,永远都是轻飘飘的。
当初东窗事发,一朝所有计谋败露的时候,慕容靖言也是这样,轻飘飘的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人所为,求着萧澈放过其他人。
今日脏了一块万金之数的料子,他还是轻飘飘的一句求殿下恕罪。
萧澈很好奇,他很想知道在慕容靖言的心里,自己这一条命是轻贱的,这块料子是轻贱的,就连他曾经给与慕容靖言的爱意也都是可以轻贱可以随意辜负的,那么在慕容靖言这一生当中到底有什么才是值得慕容靖言珍视的?
寒影么?
可惜,他已经死了啊。
“世子。”萧澈同慕容靖言耳鬓厮磨,其状叫绣娘根本不敢抬头,“今日你差本王的料子,本王自然不会朝世子讨要银钱,只是世子总要用些别的什么来还吧。”
慕容靖言喉结微滚,他依稀能感受到喉结在萧澈指节间滑过的感觉,那感觉令他心惊。
“靖言如今所有,就连一件蔽体的衣袍都是殿下赐予,殿下若是想要靖言拿什么来换,靖言便拿什么来换。”
“好!”萧澈骤然直了身子,他松开握在慕容靖言颈间的手,他道:“世子一言,当驷马难追。”
慕容靖言心里像是送了一根紧绷着的弦,他垂眸,神色中有些悲哀,有些凄惨,他道:“自然。”
萧澈随后拍了拍慕容靖言的肩膀说道:“世子,用心些,下月十八可不远了,岚霜公主还在宫中等着本王呢。”
慕容靖言看着那暗红色的针尖,莫名的想要把自己的手狠狠的穿过去,也许需要那样锐利的痛意才能抵消此刻他心中万分之一的痛。
萧澈走了,临走之前,他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绣娘说道:“且起来吧,倘若世子在因你教导不善而脏了料子或者伤了自己,你便只等着苦心经营多年的织云坊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