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刮过的风不停,他走在队伍末尾,又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
他这次被选中,在大多数人的意料之中。
未眠没有父亲,母亲怀孕时加入席城,生下他后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整天念叨着些听不懂的话,没几年就生病去世了。
在别人眼里,未眠自小体弱,没什么大毛病却总是看着像个病秧子,性格十分孤僻,极少与人交流。
前方的女人体力不支,再次停下来微微喘息,未眠从她身旁走过。
她扭过头,瞥见未眠领口上方一小片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她有片刻的怔愣,随后想要在脑海中寻找未眠的面容。
她印象中,未眠长得还不错,只不过近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可惜不是女孩子……再好看,也只有被驱逐的命。
“诶,你……”她出声想和未眠搭话,未眠身型微顿,脚下不停。
女人叹了口气,不敢在原地多逗留,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出了基地后,已经徒步走了大半个小时,沿途没有遇见任何怪物或者信徒。
然而这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宽慰,他们如同行走在通往地狱的路上,不知何时能迎来终点与审判,等待的时间越长,对未知的恐惧越甚。
天色暗了一些,女人心跳得很快,她打量四周,上前几步想再和未眠说说话。
“你说,我们能回去几个?”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试图用乐观一些的心态面对现实。
起初,席城试图让这种新人类的诞生变得可控。
被驱逐的人变成信徒无疑是在增加怪物数量,加上基地外的荒芜区危机四伏,即使变成新人类,在返回途中也有可能遭遇不幸。
他们尝试过布置陷阱引诱一两只信徒靠近基地,被感染的人类变成信徒立刻击杀,新人类则直接带回。
只可惜那些信徒越来越聪明和有组织性,这方法仅仅用了两次,就再也没有信徒上当了,有时还会弄巧成拙引来周围其他大型怪物。
席城的新人类本就不多,基地随时都需要足够的人手保护,没办法冒着更大的风险护送一群生存几率非常渺茫的废人。
他们在这怪物横行的末世中夹缝生存,为了人类血脉的延续,不得不衍生出残忍的规则,同时又为因此而被放弃的人保留一丝生的希望。
未眠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话,手指悄悄蜷缩起来,隐在帽檐底下的双眼显露出无措的神色。
他放慢脚步,努力想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身旁的女人突然惊呼出声。
“那……那是……”她抬起的手不住颤抖,脸上表情惊恐,“……什么东西?”
在她所指的方向不远处,有一处五六米高的残缺石壁,一只浑身青灰的怪物正攀附在上方。
怪物脊背上的鳞片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又长又细的尾巴紧贴石壁,尖锥形的头颅朝一侧倾斜,漆黑的瞳孔无声盯着他们。
青灰色的鳞片……这是一只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