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说我跟她很像,世人都道娘亲红颜薄命,又说她咎由自取,大哥,若是……她从来没有遇见父亲就好了。”
岳渔紧紧握着拳头,不故意做出冰冷神色时,这张过于惊艳的脸才有真正的色彩,眉心红痣似乎也因忧愁心思暗淡许多,眉头蹙起,看得徐相斐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眉心。
“我明白,不瞒你说,大哥也有这想法,我娘亲一生辛苦,本以为到了京城就能真正安稳,却原是天人永隔……说我没怨过,那是假的,你这样想,大哥并不觉得有错。”
徐相斐声音温柔,听得岳渔眼睛一红,把脑袋往他手下送,徐相斐也配合着给他理顺柔软长发。
“只是人生不能重来,即使再后悔再不甘,你我心中那点微不足道的埋怨,都只能随着父母离世一并消散了……但小渔,我却希望你一直记得这份不甘和遗憾,日后才能保持本心,你若觉得那样不对,就千万别让悲事重演……你知道大哥在说什么,对吧?”
岳渔郑重点头:“我明白,指责长辈虽然不对,可我依旧觉得父亲太过不负责任,我永远……不会变成那样。”
徐相斐轻叹一声,只摸摸他的脑袋,岳渔再依赖他,可他们只是表兄弟,自己不能对此事置喙,但岳渔有这份心,就已经足够了。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赋税减免,批银赈灾,一切都在好转,只等陈州几人回来便论功行赏,重振朝堂。
徐相斐安静等着,岳渔倒是被拉着办事去了,老侯爷毕竟是三朝老臣,不敢强出风头,索性交出兵权,给岳渔铺路,而他则打算与侯夫人一起告老还乡。
新皇例行劝了几次,便下旨放行,赏赐几大车金银珠宝,并一支护卫军,护送老侯爷回乡,短短几日,侯府也空了不少。
老侯爷对徐相斐始终没有好脸色,临走前到是喝了他敬的酒,他瞧了瞧染红了半边天的晚霞,自言自语道:“我祖上随太祖征战四方,定京此地,从此加官进爵掌握大权,如今人员凋零,也再踏上还乡之路……”
他早已布满风霜的眼睛微微眯着,喝下一杯酒后深深捏住岳渔的手,紧紧一握,又慢慢松开。
老侯爷向来凌厉的眼神缓和了许多,轻声道:“我知道的……你这小子,不想接这个侯府……你怨我啊,我也、也怨我自己……”
岳渔默不作声,侯夫人被扶着在一旁坐下,闻言只轻轻扭头,她一向慈眉善目,现在倒是多了几分咄咄逼人,“怨,怎么能不怨?你这强撑的,现在倒是承认了,算了算了,珠儿在底下等着呢,等着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珠儿是他们女儿的乳名,岳渔听到这话,眼睫狠狠颤动,几乎连酒杯也拿不稳,只低着头不言不语,徐相斐听了如坐针毡,连忙起身告退,却被侯夫人抬手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