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这里,也差不多快十年了。”
……
书生来龙州县之后的事,徐相斐差不多已经听路上众多摊贩说完了,只是在之前,他还有一段更加曲折离奇的经历。
“我是西北部落的……一个奴隶。”书生摸摸自己比起徐相斐和祝煦光更显深邃的眼窝,“我父亲也是,母亲嘛,是个南边来的婢女。”
但他所在的部落被北元皇室占领,可这群流离失所的奴隶依旧没有获得自由身。
他们是不受人待见的低等人,没有名字,更没有自由。
在世人赞叹北元皇室的强大时,他们只能游走在塞外其他部落与北元之间,寻找那一线生机。
“后来我母亲去世,我和父亲相依为命,这就遇见了我们恩人。”书生沉默片刻,勉强挂起笑脸,“恩人会医又会武,救下了我们一家,以及阿叔他们。但是那地方人太多了,就是、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人太多了。”
“恩人带着我们去找能安生之地,却没有找到,自己反而丧了命……不过他剩了许多钱,于是交给我父亲,让他来到龙州县。”
“但我父亲守不住钱财,半路就被人打劫了,还遭砍了一刀,来龙州县之后养了一年半载,养不好就也去了。”
他们坐在院内,微风习习,吹动散落的发丝,也将书生额前的头发吹起那双眼里藏着无尽悲伤,也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怨恨。
他当然是想要自由的,可当真正获得自由时,才发现早已孑然一身。
父母离去,独留他一人守着恩人遗愿,曾经一起去寻找世外桃源的族人也都在屠刀下成为亡命之魂。
他小时候,因为是奴隶,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要在部落的小王子脚下讨生活,求得一丝怜悯。
当时他便因为这就是最苦的日子里。
可当族人都在追求自由的路上死得那般惨烈时,他也难免怀疑这究竟值不值得。
“所以你不离开龙州县是因为……”
书生缓缓回神,手搭在膝上,微微攥紧衣袍:“因为恩人遗愿,也是我父亲遗愿。”
他父亲带着恩人的遗愿来到龙州县,而他守着父亲的遗愿过了近十年。
有时候,他会觉得没有那么难等,但有时候,他又觉得太难等了。
龙州县的城门,是他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地方。
“你们要找的人……是恩人吗?”
徐相斐看了看祝煦光,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其实也是为其他人找人。”
“那你可是想找一个、一个额角有疤的人?或者、或者是相貌呢,相貌你们也不知道吗?”
徐相斐摇摇头:“我回去问一问……其他的,我也难说。”
书生难掩失望,却也重新期待起来:“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被雇来的!找的不是你亲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