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沉舟没有与他客气,准确的来说,他实在分不出任何心力去操心这些人情往来。
元神震裂在先,千道玄雷在后,还被神志不清的岳寒翻来覆去地折磨。即便是岳沉舟,也几乎去了半条命,虚弱至极,昏睡了三天才清醒过来。
莲鹤将手中的托盘递给岳寒,看着岳寒将煲煮得软烂入味的粥捧在手心吹凉了,一口一口喂给病床上的人,那样子,简直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大约这会儿岳沉舟说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能立刻着手要去摘。
跟伺候媳妇坐月子没什么两样。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两人之间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可是仔细想想,从以前到现在,仿佛一直都是如此。岳寒这个师弟照顾着岳沉舟的起居与生活,无微不至,自然地好似已经这么相处了许多年似的。
她忍不住抱着手臂猛搓鸡皮疙瘩,撇撇嘴道:“你啊,也别太惯着他了。好胳膊好腿的,哪里就这么虚了……打游戏的时候明明中气十足,刚刚还骂哭了两个小学生。”
莲鹤翻了个白眼,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窗外阳光灿烂,偶尔传来车马喧嚣。日光从窗外流淌进屋子,正巧落在躺在床上的岳沉舟脸上。
他迎着光线眯了眯眼。
这么强烈的光线,这人眼底虚弱的阴影、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以及纤细脆弱的脖颈都无所遁形,肌肤在这光线之下反而透出了没有一丝温度的冰白,手肘一撑,肩膀处明显的骨头便在衣领下凸出些微的弧度,格外惹人怜惜。
可惜好端端的一个病美人,就是学不会好好说话。
“你懂个屁。”岳沉舟半阖着眼睫往柔软的被子里缩了缩,整个人好似一只冬日里围着烤炉的猫科动物,连微翘的眼尾都微微轻颤起来,嘴上却骂骂咧咧个不停,“丫不骂我我能骂他吗?我岳沉舟干得过魔修骂得过异管委,这种小学生,我动一动手指头能捏死一片。懂?就是他爷爷到这儿都不配给我提鞋。小屁孩,敢说老子菜,屏幕上扔把米,鸡都比他打得好……”
“岳沉舟,你多大年纪了,消停点吧。”莲鹤听得脑袋疼,走近窗边,帮他在茶杯里添了些热水。
她心里存着些事,原本想让岳沉舟拿个主意,可事到如今,看着他显然因着这次的事情元气大伤,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收了这心思,端着东西离开了房间。
莲鹤仔细地将房门带上,屋子里一时回归安静。
岳沉舟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整个人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
“一个两个的,有话就说,整什么吞吞吐吐的戏码,不知道的还当我岳沉舟有多不好说话。”他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笑了一声。
春意默默地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走过露台进入屋子,拘谨地坐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低着头没有说话,只盯着岳沉舟的脸瞧。
日光映在这人疲倦的睫毛之上,却依然及不上他眼睛里的半分光彩。
他整个人的长相给人感觉是冷淡而寡情的,但眉眼却生得十分浓艳,鼻梁挺拔小巧,眉骨秀美而干净,被光线一照,就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古韵逐渐散发出来。